信賴荀彧人品的他們,自然而然地就認為燕綏是在籌措糧草,協助流民過冬。
畢竟荀家,可不會為了財帛折腰。
“流民每日嚼用都是一筆大數字,奉朝廷討伐黃巾賊的兵士後續也要源源不斷的支援。”燕綏苦笑道:
“雖然有不少仗義疏財之士協助某施粥,但熬過漫漫冬日有些困難,我便依幕僚們所言,將自己遊曆西域和蓬萊同行商交換的諸物拿出來拍賣,得了銀錢采買禦寒和果腹之物啊。”
不過得了這些銀錢和源源不斷的訂單,買到的糧食能用到明年秋收了,也是好事一樁。
司馬朗吃驚道:“陽城果真對所有流民來者不拒?”
燕綏頷首:“收納流民、安撫百姓是我身為陽城縣令職責所在,當然義不容辭。”
陳群也被燕綏采納幕僚意見,貢獻自己私庫的精神所打動。
似乎是猜到了大家的想法,燕綏解釋說:“雖然不是陽城本土人,但他們來到了陽城的地界,便是我管轄的百姓,隻要在陽城遵紀守法,我有什麼理由不管他們呢?”
鐘繇歎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止於至善,今日得見使君,真是讓人自愧不如啊!”
燕綏連忙謙虛道:“您過譽了,是綏自不量力,眼下才捉襟見肘,幸而文若出手相助,更得各位捧場,這才僥幸募得資材。”
司馬朗有些豔羨:“潁川有您這樣的官員,何其幸哉?”
鐘繇摸著胡子笑道:“貴祖父曾任潁川太守,當年亦是治理有方啊。”
荀彧:…甚至都不需自己開口,莊主已然感動了人。
司馬家果然也是名門望族,燕綏同諸位客套了一番,便邀人坐下。她拿出來了《封神演義》的部分手稿,分享給諸位看:
“這上麵記載了鄙人聽到的一些奇聞異事,雖然難登大雅之堂,卻彆有一番趣味。”
“使君謙虛了。”鐘繇粗粗翻看了幾頁,眼神就被吸引了過去,趁著燕綏還沒收拾東西走人,連忙多看幾眼。
燕綏便轉向陳群和司馬朗:“兩位郎君今日可都拍到心儀之物了?”
兩人道:“已吩咐管事采購小說、白紙,以及帶給弟妹的紅糖,這一趟心滿意足了。”陳群還買到了心儀的熏香。
燕綏依先前所言:“這是郎君好奇的簽字筆,書寫時手拿低一些,寫得很是流暢。”
陳群有些不好意思:“無功不受祿,豈能平白接受您的禮物?”
“怎麼能說無功呢?”燕綏眨眨眼:“諸位照料雲夢田莊的生意,就是在為陽城籌措善款,為流民有屋住、有飯吃貢獻自己的力量,從這方麵來說,某還得多謝諸位呢。”
“哈哈哈,使君是個爽快人,我喜歡。”鐘繇笑道:“方才文若說,一會兒就要返程了?”
荀彧點點頭:“正是,莊主不宜離開陽城,我們是準備星夜回去的。”
而且拍賣會得了這麼多銀錢,就算有收受他們好處的督郵照拂,也不一定安全,還是早日回去的好。
鐘繇愛不釋手地摸著手裡的書道:“老夫此番出門亦帶了不少人出來,天下不太平,不如我們結伴而行吧。”
荀彧明了他的言下之意,和燕綏對視一眼後接下了這份善意:“那彧就鬥膽邀請您前往陽城煮酒飲茶,吟詩作賦了。”
“我們陽城,可是有好幾位書法好手,仰慕您的名聲,想同您交流呢。”
“哈哈哈,老夫最喜鑒賞書畫。”鐘繇摸著胡子道:“不知是誰家的公子。”
在法正和郭嘉不知道的時候,燕綏毫不猶豫地給他們安排上了:“潁川才子郭嘉和名士法真之孫法正。”
鐘繇眼睛一亮,本隻想護送他們出城一段路,現在則真想去陽城走一圈了。此外,他想考察一下燕綏治理下的陽城,若真如荀彧說得那般井井有條、教化有方,鐘家未嘗不可送小輩到陽城曆練學習。
鐘繇應下了:“那就打擾了。”
燕綏轉向陳群和司馬朗,再接再厲道:“兩位郎君不妨也來陽城小坐,不瞞您說,在縣衙裡還有好幾種香薰,味道和今日的不同,還請諸位品鑒啊。”
“這……”司馬朗有些猶豫,其實他這次出來就是曆練的,本來就打算去陽城看看:“貿然打擾,著實過意不去。”
荀彧已經看出來了燕綏此行的打算,怪不得莊主一定要親自出門,原來是為千裡馬而來,於是也邀請道:“彧與伯達許久未見,還想再多敘舊一番呢,而且伯達不想同去見見同窗奉孝麼?”
“也是,著實很久沒見到他了,說是要隱居,竟然真的找不到人影。”司馬朗笑著說:“他這是藏在陽城許久了?”
燕綏故意道:“在我們田莊做一賬房,不如伯達去勸勸他出仕,莫浪費了才華?”
司馬朗肅容拱手:“那一路,勞煩縣令了。”
陳群是許昌人,回去也是往北,去一趟陽城繞不了太遠的路,他還真些心動,可惜此番不僅是為奇珍會而來。
燕綏邀請道:“久聞長文才華橫溢,今日得見,果然氣質不凡,不如去陽城小住些時日,也讓我儘一些地主之誼啊。”
陳群謙虛地拱手:“能得邀請,群榮幸之至。”他為難道:“然而家中叮囑,在拍賣會後鄙人得去一趟譙。”
譙,在東漢末年是豫州的治所。豫州很大,以河南為中心,東接山東、安徽,北接河北、山西,南臨湖北,治所譙就是今天的安徽亳州。
燕綏猜測道:“莫非是去探望刺史?”
陳群訝然:“原來您也聽到了消息,的確是為了這個而去。”他想了想,問道:“一路聽說您有退燒秘藥和止咳的甘草片,療效可謂是立竿見影,不知道有沒有治療癆病的藥物啊?”
荀彧眼微微眯起,看向燕綏。
燕綏從容地擺擺手:“某也在尋找醫匠研製呢,枇杷葉、款冬花、紫蘇、川貝等物或許能見效,但配方還在斟酌。”
陳群歎了口氣,但也沒多失望,畢竟癆病乃是不治之症。
諸位都有事情要忙,一會兒就匆匆告彆,陳群繼續前往譙,司馬朗和鐘繇回驛館收拾行禮,燕綏也要把諸物打包,準備回程。
典韋為難道:“莊主,氣球有些顯眼……”
燕綏擺擺手,不甚在意道:“你把係著的彩帶解開或者剪了,自然就恢複一開始樣子了,都帶回莊,我們再吹便是。”
比起來,她更關心的是司馬朗,這不會是個白切黑吧,但方才司馬朗對著她好感度不停上漲,比陳群和鐘繇明顯多了,倒是讓她生出一絲欣賞來:“文若,你和司馬朗是老相識麼?”
“見過一次,多是書信來往。”荀彧頷首:“伯達教養很好,亦有才氣。”
燕綏問:“司馬家家風是什麼樣子的?”
“甚是嚴格,”荀彧道:“我同伯達聊過這個,他最很是感激父親的嚴格教導。”
燕綏訝然:“棍棒底下出孝子?”
荀彧答道:“不命曰進不敢進,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問不敢言。”
燕綏:……不就是我說的這個白話意思麼,咋文若臉上還流露出不讚同。
行吧,以荀彧國第一HR的眼光來看,司馬朗沒什麼問題,那就先拐回去看看吧。等陳群回程時候……
燕綏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饒是燕綏撤退地夠快,在黃昏時候他們一行人還是被人趕上了。
領頭的人抽出長刀,目露凶光上前。
雲夢田莊的人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興奮地咬耳朵起來:不長眼的來送武器了。
護衛們抽出長刀,在典韋身後毫不客氣地同人對視:自己在道上混的時候,還沒這群混小子什麼事兒呢!
鐘繇從馬車裡下來,笑道:“不才長社鐘家鐘繇,請問壯士姓名?”
“鐘老是個好人啊。”燕綏由衷道,她側頭問:“文若,你覺得這批人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