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上記載了一件事情,在袁紹和韓馥交手的時候,百姓們為了逃亡和糊口紛紛賣掉家裡之前的東西,甄家趁機收購了許多金銀古玩。甄宓卻勸父親和叔父們說:
“亂世求寶,可不是善策啊!一個人本來沒有罪,但因擁有一件珍寶便可能被定為有罪,這便是人們通常所說的因財喪身。再說眼下眾多百姓都在饑餓之中,不如將我家穀物開倉賑濟四方鄉鄰,這才算是一種惠及眾人的德行。”
“她說服了全家人將家裡的糧食無償分發給鄰裡鄉親。雖說分出去可能連一半都不到,但聲稱是全部,並帶頭節儉……”郭嘉道:“甄家很有錢,但是有些來路不正,在這時候囤積居奇是很危險的。”
“她的思路很對,若是甄家不斷用穀物換取金銀珠寶,早晚會被紅了眼的人盯上。不管是賊寇搶走還是被強行征收,都不如自己主動分發給鄉鄰,這樣名聲和家財反而最大程度的保全。”
燕綏問:“那我猜,袁紹想要聯姻的對象,便是這個十五歲的姑娘了?”
“是,甄家商鋪遍布冀州各郡縣,其財富和影響力都難以估量,我想主公也不想看到袁紹得到這樣的助力吧。”郭嘉笑吟吟道:“大多數商人總需要多邊下注的安全感,我想甄家也不想在形勢不明朗的時候和袁家綁定,不如我們拋出點友好信號。”
此時袁紹正怒道:“這老狐狸居然說舍不得女兒,說甄宓年紀還不算大,暫時沒有出嫁的打算,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荀攸道:“主公莫要心急,容我去勸上一勸,他總不至於傾向公孫瓚。”
和甄家聯姻,相當於和冀州的高門士族拉上了關係,有助於自己在冀州的統治。袁紹士族出身,深諳其中利害關係,當然不會一進入冀州就將地頭蛇給得罪了。
“公孫瓚以下弑上,這樣的人誰敢和他結為親家?”袁紹哼了一聲:“我就不信甄家老狐狸有更好的聯姻對象。”
總不至於是那聲稱修行,從不肯結姻親的燕綏。
甄家也是十分惆悵,家主甄逸一點都不想把自家綁在袁紹這艘船上,指著自己的兄弟和管家說:
“你們都去過豫州,深知豫州實力之雄厚,如今豫州刺史燕綏坐擁四州之地,其擴張速度堪稱疾如閃電,若是我們和袁紹皆為親家,他日袁紹兵敗,我們一家都不會有好下場。”
“可如今袁紹坐擁一半冀州和河內郡,又得到天下英豪的聲援,勢力浩大,也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拒絕的人呐。”
最主要的是他們甄家在袁紹的地盤上,想跑都跑不掉。
“若隻是聯姻也罷,關鍵是對方狼子野心,擺明了想要吞並甄家。”甄逸的兒子甄儼愁眉不展:“我們和豫州商路緊密,他是想通過我們,從豫州買鹽鐵。”
豫州的雪花鹽廣銷天下十三州,但對鐵器卻看得很緊,不會輕易賣給外州人。本地人倒是能通過在官府登記得到的身份證明,采買鐮刀、鋤頭等鐵器。豫州連這樣的鐵器都很鋒利,讓其他州郡垂涎。
“為今之計,隻能儘量拖延了。”甄逸看向自己的女兒甄宓:“隻是要委屈女兒吃點苦頭了。”
“父親的意思是?”
“我想先送你去道觀,名曰為你母祈福。”
甄母解其意:“那我也不出去了,好好裝病。”
“母親說病就病的話,反而太過刻意,”甄宓看向父親,眼睛裡充滿了期許:“父親,不如讓我跟著商隊去潁川求學吧,我想去跟著蔡夫子學習。”
“我們上次不是說過麼,你現在的年紀,已經有些晚了。”甄逸搖了搖頭。
“可是這是讓袁氏找不到我的最好法子啊!”甄宓強調說:“就算去道觀也拖延不了多少時間,不如讓我跟著商隊出去曆練。”
“你這麼大了,男女同院終究不妥。”甄逸有些動搖,但還是堅持反對:“再說我看報紙上,男宿舍那麼多,女宿舍才寥寥幾棟,可見女學生是少數,為父不放心。”若真弄出什麼男女私奔的事情來,可如何是好。
“父親,我想和姐姐一起去。”甄儼連忙說:“我們可以互相照應啊。”
甄宓也接話說:“父親,我保證去讀書後絕對不思男女之事,我願意對天發毒誓。”
“良人,你要是不放心,那讓芙妹跟著商隊同他們去好了。”甄逸的正妻巴不得將甄宓、甄儼和他們的小妾母親掃地出門,最好是永遠不回來,好讓自己的兒子繼承家產。
甄逸遲遲沒有答應。
但不久後,他就收到了潁川文理學院校長蔡邕和其女蔡文姬的親筆書信,言聽聞甄氏姐弟賢德良善,邀請他們到學院來學習。
甄逸得到書信後,便立即意識到,姐弟兩人如果去潁川,無疑給自己多了一條退路。甄家本來就和雲夢田莊商貿往來不絕,將大量的筆墨紙硯、澡豆、熏香、脂粉、雪花鹽等物從豫州販賣到北方來。並且,他之前還讓次子甄儼和官家在陽城新區置了一棟房產。
如今袁紹北部有公孫瓚虎視眈眈,南麵又有強勢有力的燕綏,他不覺得壓上全部家當上袁紹的賊船是件好事情。憑借自己在冀州的地位,隻要袁紹找不到自己的女兒,無法用陪嫁、聯姻等理由壓人,他總不能強行侵占甄家家產。
他日,若是自家所在的中山國被公孫瓚或者燕綏攻破,他便居家遷往陽城去,依然做自己的大商賈。
而且若是甄宓做了蔡文姬的弟子,憑借蔡文姬如今在豫州的影響力,女兒必能高嫁。說不定攀上郭嘉、戲誌才這樣的重臣……
於是甄逸欣然同意,不久後十五歲的甄宓和十四歲的甄儼懷著激動又忐忑的心,悄悄地踏上了前往豫州的路。
此時,邊讓已經在兗州走馬上任。擔任過九江太守的他處理政務能力不差,但麵對兗州這樣缺糧少藥,百姓毫無信心的局麵,還是束手無策。
他一邊想辦法從豪強手裡籌措糧草,一邊貶低燕綏。
“雖然罵罵咧咧的,但還是在乾實事兒的。”這對燕綏來說,反而是意外之喜了。
“在士大夫裡麵罵什麼都不重要,但主公在百姓中的威望不容有失。”諸葛亮建議說:“他不是說主公是沽名釣譽、空有仁義之名,卻不肯從豫州調糧麼?那我們就讓豫州輛車亮出鮮紅的旗幟,並在城門口施粥。”
“但施粥並不能解決兗州的餓殍遍地的問題,隻能緩和些許。”燕綏歎息道:“豪強手裡倒是有糧食,但官府沒有足夠的銀錢采買,更彆說豪強還趁機哄抬物價了。”
兗州饑餓的盤子太大,光靠其他州郡賑濟也救不活。若是從豪強手裡把糧食都搶過來,能讓百姓渡過這一年,燕綏也就采取鐵血手段了。但關鍵是,兗州豪強手裡糧食也消耗很多,因為戰亂耕地今年的收成也算是廢了。
“正因為如此,更需要邊讓統籌糧草了。”諸葛亮道:“兗州的爛攤子罵名,本來就該他們自己背。”
把人當草芥看待的做法,必被世人所唾棄,但從逐鹿中原的王者角度來看,也沒有特彆好的方法。燕綏歎了口氣:“且看邊讓怎麼做。”
邊讓一邊威逼利誘讓豪強吐糧食出來,一邊以工代賑。但一方麵,豪強吐得不甘不願,畢竟邊讓自己家底都沒掏空了,自己都不以身作則,就來壓迫他們。
另一方麵,邊讓根本就沒有足夠的糧食來賑災,讓人做完工後,隻能給他們一人一勺粥。缺糧還蔓延到了軍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