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嶺等人怒不可遏,還想上前爭論。壯奴快速退至門後,兩扇門扉在眼前合攏。
砰地一聲,大門緊閉。
蒼嶺正向前衝,不慎在台階上滑了一下,身體一矮,差點被門環撞傷。
“蒼化!”
數度叫門無果,知曉蒼化是鐵了心要同家族割席,蒼嶺等人隻得灰溜溜離開。與來時的趾高氣揚相比,一個個垂頭喪氣,樣子如喪考妣。
“走了?”
大門後,壯奴側耳細聽,將門板拉開一條縫,見車輛正在走遠,道:“速去稟報主人。”
一名瘦小的仆人點了點頭,轉身一溜煙穿過廊下,去往蒼化所在的廂房。
經過前廳時,婢奴正在收走茶盞碗盤,翻倒在地的矮桌被移走,兩名半大的小奴彎腰擦地,清理地板上的水漬。
來至後廂,蒼化正坐在桌前,麵前擺開兩張絹,一張是蒼保送來的秘信,另一張是信鳥送來,由蒼金親筆所寫。
叔侄倆一直沒有斷絕聯係。
蒼保能最終改變立場,少不了蒼化的勸說。
礙於蒼家頻繁來人,避免事成之前節外生枝,兩人通過信鳥聯絡,一直不曾被來人察覺。
今日之後,事情無需再遮掩。
待到蒼保率家眷抵達,父子叔侄將在晉落地生根。
“主人,車已行。”仆人俯身在門外,上報蒼嶺等人的動向。
“叫莽來,我有事吩咐。”蒼化頭也不抬,開口道。
“諾。”仆人領命退下。
不多時,一名壯奴出現在門
外,隔著一道門俯身在地,口稱“主人”。
“”
?本作者來自遠方提醒您《林珩》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諾。”壯奴領命,退出廊下前去安排。
腳步聲消失後,廂房內變得安靜。
蒼化凝視桌上的絹,想到蒼金得晉侯青睞的緣由,緩慢陷入沉思。
馴鳥起家,未必長久。
獻寶必不可少。
“商道四通八達,既是商機財路,也是兵路。”
在肅州城期間,蒼化見識到晉國的騎兵,對林珩有了初步認知。
年輕的晉君膽略過人,且不頑固守舊。清丈田畝,組建新軍皆打破舊製。遑論軍功爵,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青雲之路。
得知晉滅鄭的經過,蒼化不由得想起手中的商道。
五條商道,兩條擺在明麵,族人皆知;三條握於兄弟兩人手中,十分隱秘,連蒼金都不知曉。
“其一通楚,過昔日申國之地。另一過宋、蜀、昭等六國。三者通上京。”
蒼化行至門前,負手望向垂掛的雨簾,整合近日來搜集的情報,胸中計劃不再是雛形,迅速變得完善。
這一刻,他的精氣神也發生變化。
多年的溫和消失無蹤,一刹那鋒芒畢露,同銳氣勃發的蒼金無比相似。
雷聲轟鳴,壯奴冒雨穿街過巷,來到蒼金府邸。
他上前叫門,門後很快傳出回應。
大門打開,門奴見到雨中來人,問明他的來意,立即帶去見蒼金。
“蒼家來人被逐,主人命我前來傳話,晚些時候過府。”壯奴躬身行禮,一口氣將話說完。
蒼金正打開鳥籠,挑選適合馴服的小鳥,聞言便知計劃已成,當即笑道:“回去告知仲父,我在家中設酒宴,掃榻相迎。”
“諾。”
壯奴順利完成使命,離開蒼金府上,再次行入雨中。
雨水覆蓋城池,天像破開口子,河流水位持續上漲。
城門處,數騎快馬先後抵達,驗明身份後奔向驛坊,分彆送出來自宋、曹和許國的書信。
快馬之後,一支車隊進入城內。
車上不見旗幟,護衛穿著藤甲,帶有明顯的西南諸侯國特征。
馬車被截停,車門從內推開,一名高瘦清俊的男子現身,遞出一枚金印,口中道:“蜀國花氏顏,攜國書求見晉君。”
蜀國?
想到城內的公子齊,甲長神色微變,召來一名甲士,沉聲道:“速報宮內!”
“諾!”甲士抱拳領命,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晉侯宮內,林珩正在用膳,田齊坐在下首。
兩人麵前擺著大塊的鹿肉,是廚精心烹製。還有七八碗醬,以及煮過的菜。大盤中是麥餅,還有冒著熱氣的粟飯。
“明日啟程去豐地,一切準備妥當?”林珩拿起匕首,順著紋理切割鹿肉,動作不緊不慢,下刀時乾脆利落,力道把握極準。
“一切妥當。”田齊無肉不歡,尤其喜好炙烤。相比之下,燉肉總是少些滋味,“可惜沒有食茱萸。”
“食茱萸?”林珩搖搖頭,晉人不喜辣味,他也是一樣。
“加入食茱萸的肉醬魚鮓都是美味。待回到蜀國,我令廚烹製,阿珩嘗一嘗,定然會喜歡。”田齊信誓旦旦,對自家的美食信心十足。
兩人說話時,馬塘入殿稟報蜀國來人,攜帶國書。
“國書?”林珩放下匕首,拿起布巾拭手,“信平君叛亂,蜀地無主,何來國書?”
話落,他轉頭看向田齊,問道:“你想如何處置?”
田齊沒有馬上回答,凝神沉思,問道:“來人自稱花顏?”
“正是。”馬塘道。
“君侯,我想見一見他。”田齊看向林珩,道出心中打算。
“為何?”林珩挑了下眉。
“我能逃出國都全賴大兄相護,大兄之母出自花氏。我想知曉大兄如何,是否平安。”田齊實言以告。
“原來如此。”林珩頷首,對馬塘道,“傳旨,宣其入宮。”
“遵旨。”
馬塘躬身領命,出殿後叫來一名侍人,當麵交代國君旨意。
“速去。”
“諾。”
侍人邁下台階,冒雨奔出晉侯宮,向城門處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