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家就當是去潘家園的鬼市買東西,撿著漏了是本事,被打眼了自己也得認。
現在國家法律對這一塊沒有任何的規定,交易量還挺紅火。
甚至還出現了賭石。
軒轅超勇最近生意做得不錯,印尼的椰子也被他拿下了,他企圖在印尼投資椰子林,安夏讓他暫時先不要動,不要買。
軒轅超勇連打了幾個電話,還寫了分析報告,希望陛下聽他一言。
他生怕安夏是因為不懂農業而不願意投資,錯過了大好的機會。
安夏確實不是很懂農業,但是安夏很懂六年後的印尼。
為免這個超勇漢子賺錢心切,來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安夏親自去雲南嘉獎他之前的功績,順便拿出她隨便寫的關於印尼的□□勢分析,假稱是公司請的政策專業分析結果,告訴他未來印尼局勢會發生動蕩,非常不安全。
超勇確實懂農業,而不是很懂國際政策。
被安夏一哄二騙三恐嚇,他終於暫時放棄去印尼投資椰林的想法。
安夏說起玉石的事情,軒轅超勇表示:“確實不好界定,彆說賭石,打開的石頭是什麼樣的都不好說。”
軒轅超勇在進入公司之前,就遇到過這麼一檔子事,有人在緬甸買了數百公斤的翡翠原石,每塊都“開了窗”看見確實有玉之後,才千裡迢迢運回首都。
賣家還非常貼心地替他想辦法從小路繞到片馬,再進關,避免交稅。
結果打開一看,那塊翡翠原石裡的石沒了,變成了蠟質填充物。
用強光手電照出來的密度變化效果,完全源自於蠟質。
賭石本身就是出門不賠,再加上那塊原石是偷渡進來的,隻能是啞巴吃黃連,自認倒黴。
“當時石頭打開的一瞬間,買家想死的心都有了,差點沒活過當天晚上。”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安夏聽他的描述,栩栩如生,如同歐陽修趴在大明宮的床底下,親眼看見了武則天掐死女兒,然後奮筆疾書寫下了《新唐書》。
“因為,那個人,就是我。”軒轅超勇苦笑一聲。
這次是真·我就在現場,不是桌子,是我本人。
“我爺爺是乾革命的,解放後當了個官,我爸媽也是在機關裡工作的。他們想讓我接班,但我隻想闖出自己的路,不想總被彆人說這是誰誰的孫子,這是誰誰的兒子。”
安夏能理解,願意坦然接受自己是靠家裡的富二代有,但不是特彆多,或多或少覺得憑自己的實力很牛逼,不靠家裡也能混出個樣子來。
是家庭的光環,掩蓋了他個人的實力,總惦記著要當個破格公主,破格王子什麼的。
軒轅超勇開始混得順風順水,然後就不甘寂寞,聽說賭石是一本萬利的水平。
去緬甸的時候,還帶了幾個行業內的專家去的,他對自己特彆有信心。
“我為判斷石頭的好壞準備了一切,誰知道,卻栽在騙局上。”
“嗯,我懂……就像你以為老師要你心算公共汽車每站上下了多少人,其實他要你算的是一共停了多少站,沒有一點點的防備。”
“如果不是西南分公司的成立,我隻能去乾我最不想做的事。”軒轅超勇歎了口氣。
“會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嗎?比如賣大煙什麼的。”安夏問道。
“啊,那也不至於。”
軒轅超勇隻是把家裡的餘錢給敗光了,沒動家裡的房子,爹媽爺爺奶奶都是有正經退休金的。
“我的意思是,家裡人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要是賺不到錢,就進機關當公仆。”
安夏:“……”
可把你給委屈壞了。
軒轅超勇是以辦事員的身份進的西南公司,坐火箭一樣的飛升,還不是靠的老一輩的關係。
安夏清楚地記得他最亮眼的幾個大單子,都是過千萬的。
公司還請他上公開課,為全公司的銷售員講述他是怎麼獲得這個單子的。
記得他當時說自己如何用滿滿的誠意,以及專業的銷售技巧,還有充足的產品細節,最後終於打動了這個人。
等他講完下台之後,安夏問他:“那你是怎麼找到這個人的呢?”
“陌生拜訪”是許多銷售遇到的第一個門檻,能讓他一下子找到,且簽了兩千萬訂單的人,在初次拜訪的時候,一定有很多東西可以傳遞給新人學習。
還記得軒轅超勇回答:“原來就認識。”
安夏當時也沒多想,以為這年頭撐死膽大的,暴發挺容易,他隻是剛好撞上了。
沒想到,他竟然是個二代。
“被騙之後,我發現,我確實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多學習,多磨練。安總你給了各個大區足夠的自由發揮空間,才有我們西南區的今天。”
軒轅超勇打心眼裡喜歡紫金公司,對他來說,工作就在80%能搞定與20%需要稍稍花點心思迎接挑戰之間。
不會太無聊,也不會太累。
完美。
軒轅超勇盛情邀請:“安總想去賭石的話,我帶你去瑞麗,那邊到處都是。”
邊境瑞麗,安夏對他的印象來自於電視劇《舞樂傳奇》,然後是悲催的被封了很長時間,反反複複解不了封。
此時的瑞麗,就是一個安寧祥和的邊境小城。
到的時候是中午,軒轅超勇帶著安夏和同行的人一起去吃本地特色手抓飯。
竹製的簸箕裡裝著用芭蕉葉盛著的五彩繽紛的飯,涼拌木瓜、鬼雞、酥的五花肉,還有涼拌荷包蛋。
肉啊雞的吃了一圈,居然最好吃的是涼拌荷包蛋。
安夏當眾表演了一把社牛,老板娘跟她相談甚歡,像王熙鳳教劉姥姥做茄鯗那樣,詳細地把涼拌荷包蛋的製作方式都跟她說了。
“不愧是安總,能讓店家把秘方教給你。”
“大概因為我看起來就不像能跟她競爭的人。”安夏笑道。
安夏覺得美食版上就應該有一些不同地方的特色菜,最近她看到的全是紅燒肉、xx炒肉之類的家常菜。
連她都不想看了,也就隻有紅燒肉原教旨主義者,還有閒心爭一爭紅燒肉應不應該放糖,應不應該帶皮之類的。
記下來,一會兒回去先帶頭發一個。
吃完飯,軒轅超勇跑去給每個人買了一杯“泡魯達”,安夏看著裡麵的內容物,想起了“我要一杯奶茶,加珍珠,加布丁,加椰果,加丸子,加紫米,加西米……”
泡魯達就跟粥似的滿滿一碗,喝起來就是加了各種小料的奶茶口感,為了突顯它不俗的身份,裡麵甚至還泡著好幾塊脆麵包。
安夏笑道:“哎呀,早知道剛才就少吃點,現在都吃不下了。”
“嘗嘗味兒,好歹是這裡的特色。”
軒轅超勇帶著安夏一行人到了“一寨兩國”,走到了一處,地上是兩種顏色,中國一邊是黃色的,緬甸一邊是白色的。黃色與白色之間有一條白線隔開。
在白線上,嵌著許多圓形的塊塊。
“這是中國跟鄰國之間最貴的國境線。”軒轅超勇用腳尖點了點地麵上的圓塊塊。
“安總看這是什麼石頭。”
基本上是發白的綠色,也沒什麼光澤,更像是大理石,但是綜合本地的情況來分析,安夏想了想:“不會是翡翠吧?”
“就是翡翠,這是手鐲心。”
“守濁心?是什麼?”安夏隻知道自己玩過的遊戲裡有個角色叫“濁心斯卡蒂”。
“手鐲,裡麵的部分。”軒轅超勇比劃了一下。
安夏這才明白,哦,原來是手鐲中空的部分。
“能做手鐲的玉質不會太差,像掏出來的手鐲心可以做成掛件。這一條線上有5068個手鐲心。”
在寨子裡,連綿成片的玉石攤子,玉石攤子上有開好的玉石,還有沒開的原石。
“安總,要不要賭一回?”
“不急,先看看。”安夏知道自己的賭運不佳,不想賭,隻想看看熱鬨。
她不賭,有的是人賭。
安夏就像湊在遊戲廳裡看彆人打遊戲的人一樣,興致勃勃地湊在一邊圍觀。
賭石的價格,根據石頭大小不同也不一樣。
有人開了個特彆大的,也有人隻是開著玩的,隨便開了個最便宜的。
來回幾撥人,有人開出了純種廢物,也有人開出了被攤主稱為玉石的東西。
在安夏看來,那玉石,就跟博物館裡的史前人類的“玉石”一樣,隻能說比石灰石好一點,沒光澤,沒顏色,完全看不出它值錢在哪裡。
“哇!帶紫的!很好的玉料啊!”前邊的攤子忽然爆發出大聲的歡呼。
周圍許多人都向那個攤子圍攏過去,包括安夏。
隻見一塊大概三十厘米高,十五厘米寬的石料被“開了個窗”,也就是原石的皮被削去了一些,露出了裡麵的玉質。
確實帶了點紫,也隻是帶了點紫的石頭,平平無奇,跟剛才嵌在國境線上的沒什麼區彆。
攤主用杯子舀了一點水,潑在開了窗的玉石上。
在水的滋潤下,那片玉質閃爍出高光。
感覺一下子貴了好幾倍。
安夏壓低聲音問軒轅超勇:“這種光,水乾了以後還有嗎?”
“沒有,玉石的光需要後期的拋光打磨,最好人還要經常戴著,養玉。”
安夏以為下麵就是客人把石頭一抱,就帶回家去了。
隻見那個攤主對客人說:“你這個可以雕一個佛像或者觀音像,還有其他的玉雕也可以的。”
哦,對,抱著一塊原石回家也沒什麼意思,彆的城市想找個玉雕廠、玉雕師傅也不容易,不如在這裡處理了。
“做掛件,做首飾也可以……手鐲也可以……這石頭你是在我的攤子上開出來的,加工費我就收你便宜一點,這麼大的原石,肯定能出十個掛件,再加五個戒麵。一共收你兩千塊,怎麼樣?要是還有多的,再看著選料……”
攤主不斷吹那料子有多好,有多名貴,做出來的掛件,首飾,送人自戴兩相宜,拿出去賣的話,一個掛件起碼能賣五百塊錢,兩千塊錢還不分分鐘就賺回來了。
那個客人被攤主一通忽悠,痛快地交了錢,約定時間去玉廠取貨。
開出了好玉的攤子,多少讓人覺得能再沾點喜氣,剛才還在圍觀的不少人紛紛交錢,伸手挑選原石。
軒轅問道:“安總,想開嗎?”
安夏搖頭:“算了,要是開出來灰石頭,多掃興,他開出來,就相當於我開了。”
等走得遠了,軒轅超我才告訴安夏:“剛才那塊石頭裡麵的玉料,做成首飾,也最多就值三百塊錢。”
“三百塊?付兩千塊的加工費……一魚兩吃啊。”
安夏學會了新技能。
玉石的水確實太深了,安夏兩世為人都沒弄明白過,現在她覺得把玉石和古董字畫放在“自生自滅”區是最合適的,實在是沒有人能為玉石的質量負責。
從賭石的地方走出來,不知不覺走到一條小河溝旁,有幾個人站在河邊,等待對岸伸出一根長長的竹竿,竹竿的一頭挑著小桶,桶裡放著削好的菠蘿或是香蕉。
“這又是在乾什麼?”安夏好奇。
軒轅超勇指著河對岸握著竹竿的人說:“那裡是緬甸。他們是緬甸人。”
安夏笑道:“哦……我們剛好看見了一場大規模的水果走私活動嗎?”
“哈哈哈,對。”
然後,他們參與了大型水果走私活動。
軒轅超勇衝對麵招了招手,指了指桌子,對方拿起一個菠蘿,軒轅點點頭,又指了指桌子,對方再拿起一個菠蘿,軒轅搖搖頭,對方換了一串香蕉,軒轅點點頭。
對方高舉起一個牌子,上麵用中文寫著:菠蘿1元一個,香蕉1元五個。
對方兩個人,一個開始削菠蘿,另一個把竹竿伸過來,軒轅把錢放進桶裡。
一來一回的功夫,菠蘿正巧削好,再用竹竿把菠蘿和香蕉送過來。
菠蘿被刀削成了幾塊,安夏東張西望,想找個能洗手的地方。
“來,嘗嘗,走私貨。”軒轅像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盒牙簽。
這是哪裡來的多拉a夢。
安夏也忍不住誇讚:“你真是太周到了。”
“跟我們的財務學的,她比我還細致。準備的東西齊全,每樣東西都分門彆類的放好,要找什麼,手一摸,準到。她做的賬,從來不會出問題。”
安夏點點頭,確實,媽媽也是這樣。
可能天下的財務都是這樣的吧,畢竟她們是少了一分錢都要玩命盤賬的工種。
在瑞麗轉了一圈下來,安夏晚上在旅館裡繼續修改“中國貨”的商品質量管理條例。
所有不能通過量化來確定價格的東西,包括二手貨,統統劃進自生自滅區,跟玉石古董在一起。
對所有的條件都框死,把平台背鍋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就在安夏忙著的時候,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是負責維護上交所係統的運維總監。
他是打電話過來報備的,係統快要撐不住了。
“撐不住了是什麼意思?”
由於瑞麗整個地區還沒有網,也沒有網吧,安夏一天都沒有上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上交所突然宣布取消漲跌幅,股票交易量暴漲。”
“前年不是擴容過了嗎?”
“現在的交易量是前年的好多倍!新開戶的數量都把數據通道堵住了,全國到處都在爆單,本來上證賬戶應該在第二個工作日就能開的,現在數據都報不上去。”
他不是來無能哭訴的,運維組已經開始應急處理,隻是這段時間肯定會造成客戶投訴,需要讓全公司相關部門做好應對準備。
安夏一向很重視公司口碑,運維總監有點緊張,擔心安夏會責怪他為什麼沒有提前想到。
沒想到,安夏聽完他的話,就說了句:“正在處理就行了,辛苦你們了。根據之前的經驗,這樣的高值還會維持半年左右。你們注意隨時觀察。”
“是。”運維總監大大鬆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安夏對交易所的不滿那是由來已久,她被交易所半夜三更突然發的各種通知坑了很多次。
這次造成數據堵塞的原因,很明顯是因為上交所吃飽了撐的放開漲跌幅。
安夏掛了電話,搖了搖頭,誰說老一輩人膽小、保守、謹慎。
在證監會都沒有的時代,連個熔斷機製都沒有,就直接放開漲跌幅。
這是要玩出人命的節奏啊。
安夏終於明白,為什麼在她的印象裡,豫園商城每股曾高達10009元。
想必就是這個原因。
安夏在小本本上打了幾個豎式。
股票,她是八十塊錢一股買來的。
花了五千萬元,除以八十,就是六十二萬五千股。
很快,每股會漲到10009元。
以公司名義買入的五千萬,會變成六十二億多。
什麼都不乾,就賺了這麼多錢。
可以往人工智能組投,還有數據庫……如果現在有了雲數據庫,根本就不怕爆增的訪問人數。
安夏長長歎了一口氣……但凡她再多有錢一點呢。
比如買個五億的豫園商城……那不就百億了麼……
算了,彆做夢了,這會兒豫園商城的總股本也才兩億多。
她能買著的流通股就更少了。
安夏大大伸了一個懶腰,躺在床上,臨睡前的最後一個想法:“要是我買了五十億的話……睡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