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亦棠有點不解, 晝瑗殿走水一事和褚櫟秋有什麼關係?
衛笠衝謝玉照附耳低語了幾句。
先前在東宮溜走的榮淩走了過來,仿佛看出她在想什麼,壓低了聲解釋:
“剛才晝瑗殿救出來兩個人。”
薑亦棠狐疑, 等待她的下言。
榮淩唏噓地搖頭, 剛要說什麼, 就見堂哥冷冷瞥了她一眼,榮淩當即噤聲, 她訕笑兩聲。
見狀, 薑亦棠納悶地扯了扯謝玉照的衣袖。
前世她心不在焉地沒有在意,後來沒有傳出什麼消息, 她也隻覺得一件小事,現在看來, 她前世什麼都不知道,恐怕其中還有謝玉照不許人告訴她的緣故。
她勾頭湊近,小聲詢問:“什麼情況啊?”
謝玉照見她一臉好奇,僵硬了下, 他不是很想讓這些事情臟了小姑娘的耳朵, 但剛才在書房, 他才答應了不會瞞她。
謝玉照無奈,隱晦道:
“宋婕妤和褚倰旭。”
薑亦棠懵了一下, 她知道褚倰旭, 是褚櫟秋的兄長, 也是丞相府的嫡長子, 他官從禦前禁軍, 但薑亦棠對褚倰旭的印象不深,因為在她能有機會和京城貴女打交道的時候,這位褚倰旭好像犯了什麼錯, 被禁軍除名,後來一直待在府中,很少露麵。
而宋婕妤?
薑亦棠根本不知道有這個人。
後宮嬪妃和禦前禁軍牽扯到一起,還是被一起從宮殿中救出來。
薑亦棠聽出了什麼,她臊得臉頰通紅,埋下頭,終於知道為什麼謝玉照不讓榮淩告訴她了。
但薑亦棠有點不敢置信,她呐呐地:
“他怎麼敢……”
她對當今聖上接觸不多,但她隻兩年內零散的幾次會麵,她也知道這位聖上是什麼性子。
說好聽點,叫對新入宮的妃嬪憐香惜玉,實際上就是喜新厭舊,而且格外愛好美色。
後宮佳麗三千,在這位身上根本不是虛詞。
有許多妃嬪一輩子可能隻見過聖上一麵,但饒是如此,聖上也不會允許有人覬覦他後宮的妃嬪。
褚倰旭殿前伺候這麼久,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怎麼還會和宋婕妤有染?
這根本就是自毀前程。
薑亦棠滿腦子不解。
謝玉照極快地皺了下眉,從神情上看不出對此事的評價,倒是榮淩又是唏噓一聲。
薑亦棠好奇地榮淩看去,榮淩先是覷了堂哥,見他沒阻止,才和薑亦棠湊近,低聲道:
“褚倰旭和宋婕妤是青梅竹馬。”
二人本該成就一段姻緣,三年前選秀,宋府本是打通好了關係,讓宋婕妤早早落選。
但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那一年選秀聖上忽然心血來潮去了儲秀宮,宋婕妤被提前納入後宮,自此一直都頗有恩寵。
薑亦棠聽懂了,倏然噤聲。
她偷偷地覷了眼褚櫟秋,怪不得褚櫟秋會是這般神情,又怪不得前世一直不曾聽人提起過褚倰旭,哪怕是褚櫟秋都不會提及。
這是一件皇家醜事,聖上不會希望任何人妄言。
撞見這種事,在場的人都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或者聾子,宋婕妤早被送回後宮,褚倰旭也不見身影,所有隱晦的視線都投到了褚櫟秋身上。
因這件事,中秋宴很快作罷。
薑亦棠跟著謝玉照出宮時,途中遇到了褚櫟秋,她遠遠地停了下來,衝謝玉照服身:
“殿下。”
她慣來驕傲,現在卻是臉色慘白,看上去有點狼狽,但依舊得體地欠身行禮。
薑亦棠沒想到會撞上她,有點不自在,見她行禮,下意識地就要避開。
她的手被謝玉照牽著,想要側身避開,隻能將手掙脫出來,但她才有掙紮的痕跡,謝玉照就握緊了她的手。
這一耽擱,褚櫟秋已經低服下身,她再想躲,也來不及了。
薑亦棠瞪圓了杏眸,傻眼地朝謝玉照看去。
她根本都不敢看褚櫟秋,她和褚櫟秋都隻是官臣之女,不論怎麼說,她都該避開這一禮。
褚櫟秋不動聲色地將殿下的舉動儘收眼底,她垂眸,掩住眸中神色,隻是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帕。
殿下是何意?
謝玉照若無其事地頷首,沒說什麼,徑直越過褚櫟秋,牽著小姑娘朝宮門離開。
薑亦棠尷尬得不行,離開的腳步都加快了點。
離得遠了,她才敢小聲埋怨:
“你乾嘛呀!”
謝玉照意義不明地輕嗬:“你躲什麼?”
聲音漸漸遠去,褚櫟秋才被扶著站起來,她轉頭看向二人並肩而行的背影,臉色冷凝,遠比剛進宮時要難堪。
婢女紅絨皺眉:
“姑娘,殿下也欺人太甚了!”
一個小小庶女,居然也敢受姑娘的禮,殿下根本就是在折辱姑娘!
紅絨替姑娘不值,姑娘等了殿下這麼多年,就等來這樣一個結果?
褚櫟秋閉了閉眼,聲音不鹹不淡:
“他是在替薑三姑娘出氣。”
紅絨納悶:“姑娘什麼時候欺負她了,殿下憑什麼要替她出氣?”
褚櫟秋沒再回答。
什麼時候欺負薑三姑娘了?
褚櫟秋想起那日榮淩郡主傳回來的口信,堂哥不讓三姑娘去。
她的那點心思,榮淩郡主許是看不明白,但殿下一定看得明白,她本來以為殿下替薑三姑娘拒絕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沒想到,殿下這麼小心眼,或者說,這麼護著薑三姑娘。
一點委屈都不舍得讓她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