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裡笑了一聲。
皇太子聽出了黎裡的言下之意,說道:“你對我的防備很重,為什麼?”
黎裡看著對方回答道:“彼此彼此。你對我不也很提防嗎?”
皇太子凝視了黎裡一會兒,解釋道:“我並不是在防備你,我隻是需要時間來適應與你的相處。”
非常聰明的回答。
如果不是在黎裡闖進趙真的房間之前,他都沒有任何要在乎一下自己的跡象的話,黎裡大概會相信皇太子現在來真是為了看她,不會做出任何對她做不利的事。
不過人心都是偏著長的嘛,男主偏心女主天經地義。
黎裡對這位便宜哥哥也沒什麼真情實感在,大家維持個表麵兄妹就挺不錯的,所以黎裡也沒有去戳穿皇太子的借口,隻是借著抬了抬下巴問:“去哪兒說事?”
皇太子思考片刻,看向了吳琰:“阿琰,我好久沒去你家了,可以去你那兒嗎?”
吳琰莫名其妙,他看了眼黎裡,見黎裡沒有反對的意思,也就隻好點頭說:“行,我去安排。”
他先離開了,房間裡一時也就隻剩下了黎裡和趙錫。
趙錫找了把椅子在黎裡的不遠處坐下,說道:“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黎裡敷衍地嗯了一聲。
趙錫看著她又說:“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殺過人。我以為在寧縣那樣的地方活出來的人,會是隻有利益沒有感情的怪物。”
這樣的稱呼令黎裡皺眉。
她看向趙錫,本來不想回話,但還是忍不住氣,不鹹不淡地回了句:“寧縣這地方再混亂暴戾,也是帝國造出的蠱場。始作俑者應該沒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們活得不夠漂亮才對。”
趙錫沒有反駁她的話。
甚至她這麼說了,他還笑了笑。
他隻是順著自己一開始的話接下去:“小真是很天真單純的孩子,她沒法適應你那套生存法則,甚至也不像你能夠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還能堅強的活下去。”
“她和你是不一樣的。或許對於我這時日的疏忽,你會覺得傷心,不甘,甚至於憤恨——但我想要你知道的是,我和父親並非不愛你,也並非不歡迎你。隻是我堅信著來自寧縣的你會比小真更堅強,更能適應環境,所以才會更多的去照顧弱小的那一個——”
黎裡聽著忍不住:“……”
她看著趙錫,真情實感說了句:“太子殿下,平時沒少做國民講話是吧?”
趙錫被黎裡打斷,不由蹙眉。
黎裡才不管他,她現在已經得到了皇帝的歡心,並不那麼一定的需要皇太子的友善。
更何況,從他說出話來看——他根本從一開始就對寧縣來的人抱有偏見。他認為寧縣都是群沒什麼原則的交易人,當然不能說這點不對,隻是他說法實在是令人討厭。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對妹妹來自的地方抱有偏見,哪有上來就和親妹妹做交易的?
皇太子不喜歡寧縣來的人,這點和如今站在這裡的是趙裡還是黎裡,似乎關係不大。
黎裡並不討厭寧縣。
雖然寧縣的毛病有一大堆,但人總是會對自己的出生地多那麼點濾鏡。
黎裡的確在寧縣遇到過很多糟糕的事情,也正因此,才會覺得那些好事是那麼值得人珍惜。退一萬步來說,至少寧縣是自由的。它雖是暴力下滋生出的畸形自由,但好歹邊軍之外,大家都是平等的螻蟻。沒什麼種族歧視。
趙真要是活在寧縣的話,那點鱗片的問題早就被治好了。
也不會被當成什麼怪物一樣藏著掖著,差點還出了心理問題自己帶走自己。
黎裡也不討厭趙真。誰會討厭人魚公主呢?
她的手指有些不耐煩地敲著桌麵,和趙錫道:“我來自寧縣,從小學會的是自己給自己找生存的意義,而不是需求彆人的信任和賦予。我是不是個堅強的人我自己心裡清楚,並不需要太子殿下來做肯定。您也不必拿這件事來遮掩對我、以及我生長之處的不滿。”
“我先前就借吳琰和您說過了,我並不在乎您是否喜愛我,甚至見了趙真殿下之後,我覺得或許不被殿下喜愛才是一件好事。”
“那個種族。”黎裡考慮一下宮殿安全性,說的還是含糊,“他們是什麼樣的,我相信殿下作為帝國的繼承人,不可能不清楚。”
“他們從不是能用‘脆弱’來形容的戰士,是您親手養育出了一尊玻璃像——”
“真可怕。”黎裡麵無表情,“您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這話顯然就說過了。
趙錫氣道:“趙裡!”
黎裡抬了抬手,她說:“彆生氣,更過分的話我還沒說呢。殿下要是現在空閒的話,不如結一下費用。”
趙錫冷漠道:“你還想和我要封口費?虧得小真還覺得你會是好姐姐。”
黎裡笑了:“我是個好姐姐和我是個壞妹妹並不衝突。”
“現在不想給也沒關係。”黎裡收回了手,“等談完了,你會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