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啊,這女郎好會!(2 / 2)

風月狩 尤四姐 9075 字 11個月前

撫撫雙臂,居上抱住了自己的肩背,奇怪,以前存意想抱她,一下就被她摔倒在地,但麵對淩溯,她卻沒有興起過這個念頭。可能是因為他太高大,想摔他不容易?也可能是他有彆於動輒傷感的存意,他經曆過刀劍的洗禮,他們不一樣。

還記得前朝貴妃曾告誡她,不要對帝王有太多期望,因為你隻麵對一個他,他卻要麵對千千萬萬的女郎,用情太深容易崴泥。有了這番告誡,照理來說她得懂得保留……但去他的保留,歡喜就歡喜,為什麼壓抑自己?

作為已經下定的太子妃,這輩子應該沒有機會再去物色其他郎子了,反正隻有他一個,先拿來體驗一下愛情的滋味,否則這輩子就太冤枉了。

高興得轉圈圈,就是很歡喜,和肖想陸觀樓與趙王世子不一樣,那兩個用來祭奠她的審美,淩溯是有血有肉有身材的活人,就在隔壁,觸手可及。

然而再想喚他,卻又不像以前那麼坦蕩了,對下次再見,她還莫名有些恐懼。

於是在窗前猶豫了良久,最終放棄了。深秋的天氣一陣陣涼上來,寢衣太單薄,站久了凍得慌,還是上床捂著吧,彆著了涼。

後來迷迷糊糊睡著了,鮮少做夢的人,破天荒在夢裡見到了淩溯。那人還是一副倨傲的樣子,對她說“抱過了,你就是孤的人,以後要聽孤的話”,被她抬手揍了一拳。

夢醒後望著帳頂發了會兒呆,這是什麼倒黴的相處之道,和她設想的纏綿悱惻完全是兩碼事。唉,其實彼此要是不說話,那種感覺就對味了,下次一定記得叮囑他,實在不行,就把嘴綁上吧。

反正這一抱後勁太大,書是看不進去了,宮中來了人,就如柴嬤嬤之前說的那樣,預備教授她重要場合的大禮大節。

下半晌家裡派了餘嬤嬤過來,告訴小娘子宮中來請期了,正日子阿娘事先請人推算過,很吉利,所以當時就應下了。

居上說好,又問起五兄那房的境況,餘嬤嬤說:“總之亂了套,和月吵著要阿娘,阿嬸帶不住她,後來送到二夫人房裡,睡了半夜哭起來,隻好又送到五郎君身邊去。五郎君哪裡帶過孩子,抱在懷裡不知怎麼才好,到最後孩子哭,他也哭……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放妻書一寫,五娘子哪裡肯回頭,往後可怎麼辦,苦了和月了。”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爺娘生變故,最可憐的就是孩子。

居上歎了口氣,吩咐餘嬤嬤:“讓五兄身邊的人盯緊點兒,看他還會不會去找胡娘子。”

餘嬤嬤說是,“常跟著他的仆從被阿郎傳去打了一頓,他要是再去找那女郎,立時就會回稟上去的。”

居上點點頭,悵惘道:“原本家裡好好的,不想弄出這種變故來,真叫人掃興。”

餘嬤嬤笑道:“小娘子就不要操心這等事了,如今婚期議準了,隻管想著置辦妝奩就好。家中夫人們都籌備起來了,雖說宮中什麼都不缺,咱們也不能失了臉麵,必要讓小娘子風風光光地出閣。還有二娘子,獨孤家也要來請期了,左不過這三五日吧,就能把日子定下。”

後來又閒談一陣,餘嬤嬤方起身走了。到家之後去上房回話,楊夫人妯娌正列陪嫁的清單,這裡商議著,外麵人進來回稟,說五娘子派人來問和月好不好。

一提這事李夫人就苦惱,“能好到哪裡去,阿娘不在,阿耶又渾渾噩噩,隻有任孩子哭,哭累了自然就睡著了。”

鄭氏派來的嬤嬤心疼得緊,掖著手道:“小娘子總哭也不是辦法,或者讓阿娘接過去兩日,先安撫了要緊。”

照理說辛家的子孫,不宜送到人家府上去,加之她母親也是借居,帶了孩子在身邊,恐怕不便。但再一想,和月多無辜,哭得嗓子都啞了。李夫人實在舍不得孩子,與兩個妯娌一商量,便應了下來,“那就緩和兩日吧,我知道她阿娘也想她。”頓了頓又問,“銀素在鄭家好不好?若不好,還是照著先前的安排行事,這樣不必寄人籬下,和月也能常與阿娘在一起。”

鄭嬤嬤模棱兩可地笑了笑,“我們娘子已經與郎君和離了,住進辛家彆業,難道就不是寄人籬下嗎?”

說得在場眾人嗒然。

鄭嬤嬤終究是下人,有怨氣也不便多言,隻是肅了肅,往園中接孩子去了。

李夫人坐在圈椅裡兀自生氣,大罵五郎不止,“不長進的東西,牽累全家不說,還禍害孩子!”略一計較,偏頭吩咐跟前婢女,“去門上傳個話,讓人在宮門上等著,五郎一下值就告知他,說和月被接到鄭家去了,我這裡不放心,讓他一定去看看孩子。”

這算是挖空心思創造機會了,倘或五郎知道悔改,去求一求銀素,說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人還願意回來。

領了命的家仆直奔宮門,申時前後,辛重恩從蘭台出來,承辦的兩套典籍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不像前期那麼忙了。但身子不忙,心卻很累,拖著沉重的步子邁出宮門,抬眼便見家仆在對麵站著。

他頓住腳問:“怎麼了?”

家仆將李夫人的話轉達了他,再覷上一眼,見他眼下烏黑,魂不守舍,便道:“郎君昨夜沒睡好嗎?看著好憔悴模樣。”

辛重恩僵硬地擺了擺手,勉強振作起精神,牽韁跨上了馬背。

鄭家在長安的宅邸位於延福坊,當初銀素為了免於長途跋涉入京過禮,出嫁前暫居在那裡。彼時他為了能見到她,也曾多次往返於兩坊之間,仲春五月,枝頭繁花似錦……一晃多年,如今再走這條路,秋季的蕭索彌漫了整個裡坊,早已物是人非了。

鄭府門庭依舊,他下馬後站在門前,久久鼓不起勇氣讓人去傳話。蹉跎了好久,直到家仆喚郎君,他才醒過神來,示意人去門上通稟。

因為他們和離的消息早就人儘皆知了,鄭家的門人雖不至於惡語相向,但也沒什麼好臉色,隻讓稍待,連門都不讓進。

隔了好一會兒,鄭銀素身邊的婢女才出來回話,行了個禮道:“郎君回去吧,小娘子在我們娘子身邊好好的,請郎君不必擔心。娘子說,這兩日會勸說小娘子,讓她回去不要哭鬨,往後每月都會去看望她,這事也請郎君回稟府上夫人知道。”

辛重恩茫然站在那裡,嘴上囁嚅著:“我想再見她一麵……”

婢女卻搖頭,“娘子說,今後不再相見了,請郎君珍重。”說完又行一禮,退回門內了。

一陣風吹過,吹落了樹頂的枯葉,吹動人的袍角,才發現涼意漫上來,涼透了半邊身子。

家仆見主人萎頓,隻好上前勸解:“郎君今日且回去,待過兩日,娘子氣消了再來。”

辛重恩聽後遲遲收回視線,又站了會兒方重新上馬。

手裡控著馬韁,走到嘉會坊外的夾道,調轉馬頭往西了,跟在身後的家仆鬆了口氣,原本擔心他一路往南,又往歸義坊去,好在他還是選擇回家,不曾去見那位胡娘子。

至於歸義坊的胡宅前,自然少不了拜訪的人。那眉清目秀的青年帶了兩壺酒來,站在門上求見,很快便被請了進去。

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淩溯回到行轅,惦記著將這件事告訴居上。但想起昨日那個擁抱,人就緊張起來,在西院門上徘徊了好久,一直不敢進去。

西院裡,居上和藥藤、候月挨在窗前觀望,候月說:“太子殿下怎麼不進來?踩得道旁的草皮都快禿了。”

藥藤最近新學了兩首詩,立刻學以致用:“近鄉情怯唄,不好意思見小娘子。”

原來彼此的感覺都一樣,門上的人猶豫不前,屋裡的人也很慌亂。趁著他還沒進來,飛快到妝台前拍了一層粉,又點了一遍口脂。

再回到窗前看,他還在磨蹭,居上不由納悶,“我院裡有刺紮他腳底板?”

真是讓人不耐煩,男人大丈夫這麼小家子氣!

沒有辦法,敵不動隻好我動。居上邁出門檻,筆直地站在台階上,氣壯山河地“喂”了聲,“你到底進不進來?扭扭捏捏半日,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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