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表露出喜悅、激動,是因為他剛醒,他們暫且沒有衝突上。
等他身體轉好,勢必收回權力,她……
“音音!”他心中戒備著,麵上卻做出激動表情,滿是喜悅感動地看向她,“朕醒了!這三年裡,你不辭辛苦照顧朕,朕都聽說了!辛苦你了!”
韶音在他開口的一瞬間,眼淚已經飆出來,哽咽著投入他懷中:“皇上!皇上!你醒了就好!我不苦!”
兩人抱頭相泣。
宮人們亦是動容不已,一個個眼眶濕潤,不約而同地退下,將空間留給兩人。
而就在殿內歸於寂靜後,相擁而泣的兩人漸漸平靜下來。
韶音緩緩鬆開他,望著他削瘦的臉頰,眼淚滴答滴答掉落。
“皇上,你受苦了。”她哽咽著道。
洛玄墨的演技就要差多了,他連眼眶都沒紅:“你也辛苦了。”
吃力抬手,為她將跑亂的鬢發挽至耳後。
韶音當沒看見,覆上他瘦削的手,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烏黑雙眸被洗得明亮清澈:“我不苦,皇上醒了就好。”
洛玄墨彆過頭,有些受不住她洶湧的情意。
對她來說,他昏迷了三年,從她的生活中離開了三年。但對他來說,就隻是睡了一覺。
而睡這一覺之前,兩人還鬨得不太愉快。
眸光閃爍,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這一幕與三年前何其相似?神情微動,他反握住她的手,說道:“音音,三年前……”
“我知道!”韶音不待他說完,便急急說道:“我知道皇上的心意!這三年,我代皇上主持政務,已經將朝堂肅清許多!當初對你不敬的人,都被我收拾過了!”
她語帶歡喜,目光晶亮地望著他,似乎在邀功。
洛玄墨噎住。
他不是這個意思。
他本來想說,當時在摘星台邊緣的爭執,是一場意外。是他氣急了,疏忽了。
他沒想對她怎麼樣,而她反害他摔下,他也不怪她,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她沒將那日的事說出來,他願意繼續隱瞞此事,保護她,不讓她背上弑君罪名。
作為回報,她應當將兵符獻上。
這才是他的意思。
誰知,韶音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不知該說她愚頑不靈,還是著實忠心。
但不論如何,都對他有利。
頓了頓,他沒有再提,而是笑著說:“音音能乾,我早就知道了,多虧你主持大局。”
頓了頓,又道:“我雖然醒了,但是要上朝還不行。這段時間,需要音音繼續操勞。”
他眼底閃爍著試探。
韶音熟練地掛上賢後麵具,柔聲體貼地說:“皇上跟我還見外?能為皇上分憂,我不知道多高興。”說到這裡,話鋒一轉,“而且我喜歡做這些事,總比我待在後宮整日無聊得好。”
洛玄墨聽到最後一句,心裡咯噔一下。
心中的警戒拉到最高,不再提這茬,免得她本來愚頑不靈,卻被他硬生生捅開了竅,轉而問道:“希兒呢?”
“出宮去了。”韶音笑道,麵容慈愛,“等他回來,知道皇上醒了,不知道多高興。”
洛玄墨對兒子沒什麼意見,臉上也帶了幾分慈愛,笑著說道:“他長大了吧?不知現在多高了?對了,他出宮做什麼去了?”
夫妻兩個聊孩子是很常見的事,韶音沒瞞著,答道:“秦王殿下喜歡他,親自教他武藝……”
賢後人設不能崩,情深意重的表象不能破,韶音說出希兒和秦王的事,又將自己這幾年做的事仔仔細細地說出來:“我參與了一次科舉殿試,更改了賦稅體製……”
抓了多少貪腐。
敲打了多少世家。
修路、修橋、修河堤,共多少處。
在軍區推行屯田令,解決了軍糧問題。
等等。
她執政才三年,卻做了不少實事。
洛玄墨越聽下去,臉色越黑。胸中激蕩,氣血翻湧,不由得喉頭腥甜。
他強忍著,沒露出異樣,抬手揉了揉額頭,露出幾分疲憊來:“朕有些乏了,想休息一會兒。”
“好,那皇上休息。”韶音立刻停下,扶著他躺下,這才輕巧離開。
她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後,洛玄墨再也忍不住,拿出帕子捂住嘴,當即一口血噴了出來!
口中腥甜,胸口悶痛。
然而女子柔婉的聲音仿佛回蕩在耳邊。
擴招多少士子,哪些郡縣作為試點,田地產出增加幾成……
“唔!”喉頭又是一甜,他拿帕子牢牢捂住。
眼底幽暗,深沉難明。
她執政三年,比他登基後的政績好!
待他重新執政,倘若不能超越她許多,臣子們會怎麼想他?
該死!她真是該死!
韶音走在回禦書房的路上,就聽見係統在她腦中說道:“他醒了,你該結束人物線了吧?!”
聲音尖銳,充滿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