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盛川景,跟當年可不一樣。
他自己的公司如日中天,盛世漸漸也被他攏在手裡。
肖淮言隻不過是肖家子弟,還不是掌權人,他爸爸都不敢跟盛川景開火,何況是他?
臉色陰沉如水。
“你一直瞧不起我,是不是!”
韶音眉眼平淡,一絲一毫的慌亂都沒有,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肖少說什麼呢?”
她的否認,在肖淮言這裡就是承認。
“啪!”將刀叉拍在桌上,黑著臉離去。
韶音輕笑。在服務員過來問她時,便說:“我朋友有事先走了,沒什麼事。”
低頭繼續用餐。
免費的牛排真好吃。
肖淮言離開後,憋了一肚子氣。
越想越氣!
如果盛川景混得不好,倒也罷了,他會嘲笑韶音眼光差。
但現在,盛川景的地位很高,他根本不能奈何他。韶音是這樣,戚淺也是這樣,她們都喜歡盛川景。
肖淮言不甘心。
他是個肆無忌憚的人,心裡不舒服了,就要搞點事情。
還沒等他搞事情,機會就送上來了。
他回到酒店後,剛要走進電梯,就被身後跑來的女孩子撲過來,咖啡倒了他一身!
“你白癡啊?!”他被燙得變了臉,拿出手帕擦拭起來,“平地都能摔!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沒有女孩用這種招數吸引他的注意。
他以為這個女孩也是這樣。然而當他抬起頭,看清對方,卻是眉頭高高挑起,緩緩地笑了:“好久不見,淺淺。”
急著送咖啡的戚淺,因為要趕電梯,就跑得快了些。沒想到,地麵太滑,她一時失去平衡,袋子裡的咖啡都撞到肖淮言的身上,弄了他一身。
經過三年的成長,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如白紙的女孩。再回想當年,她已經能夠明白,肖淮言對她就是玩弄。
心底浮現懼怕,她後退一步,吸了口氣:“對不起!我會賠你的!”
轉頭就跑。
她不想再跟肖淮言有交集。
而且,她還要買咖啡。
“站住!”肖淮言哪裡容得她跑,追出去幾步趕上她,捉住了她的手腕,“毀我一套西服還想跑?誰給你的膽子?”
“我說了會賠你!”戚淺被他製住,看著他更加俊美的容顏,一顆心不知怎麼,又砰砰跳起來,咬著唇道:“我趕時間,錢稍後轉給你!”
“你都把我拉黑了,怎麼轉給我?”肖淮言拽著她,走另一部電梯,拉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走。
後來發生的事,讓灰灰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嘔!”
兩人居然又搞一起去了。
一開始是肖強迫的,但戚淺的反應也是迷人,她後來竟然抱住了他。
“崩了吧?!”它忍不住道,“是崩了吧?!”
韶音不急不躁地說:“不一定。彆著急,再等等看。”
灰灰便繼續看戲。
戚淺和肖淮言很是胡鬨了一通,而後筋疲力竭,沉沉睡去。
等到一覺醒來,戚淺才反應過來自己背叛了盛川景。
臉色頓時煞白!
“你無恥!”她拉起床單,遮住身體,甩了肖淮言一巴掌。
肖淮言斜斜勾唇,拿過手機給她看:“呶,看見了嗎,這是你,多熱情啊!”
戚淺猛地變了臉。
本就失去血色的臉龐,更是蒼白如紙。
渾身控製不住地顫抖:“你,你卑鄙!”
肖淮言差這點罵聲嗎?
這對他來說,連罵都不算。
“以後我約你,你要隨叫隨到。”他吊兒郎當地起身,穿好了衣服。
灰灰將這件事告訴了韶音,又罵了一通肖淮言垃圾。
韶音也有些無語。
“你把那些照片和視頻刪了。”
灰灰意外地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幫女主?”
“我不喜歡這種手段。”韶音淡淡道。
灰灰很聽她的話,將肖淮言手機裡的臟東西都刪掉。
不過,戚淺不知道這件事。
她回去後,因為背叛了盛川景,心裡有鬼,眼神躲躲閃閃的。
盛川景不知道她做了這樣的事,以為她最多是見了肖淮言一麵。
裝作不知,溫柔安撫她。
把賬都算到了肖淮言的頭上。
直到肖淮言又約戚淺。
肖淮言無恥得很,雖然不知照片為什麼消失了,但他詐戚淺。
戚淺心裡愧疚不已,也不知道那天為什麼鬼使神差,她不想再對不起盛川景,而且也清楚這種事不能一再妥協。她鼓起勇氣,對盛川景坦白了。
當然,在她口中,她是被逼迫的,全程是昏迷的,不省人事的。
她想著,就算盛川景弄到那些東西,以他的人品,也不會去看的,他不會知道她撒謊。
“我的媽呀!”灰灰目瞪口呆,心情複雜,難以言說,“這可真是男主,再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有資格做男主!”
盛川景信了。
沒有責怪戚淺。
隻是更恨肖淮言了,發誓不會放過他!
“甜嗎?”韶音就問它。
灰灰:“……”
它的聲卡猶如鏽住,發不出一絲聲音。
盛川景發起了一連串的行動。
他本來就準備對付肖淮言。
當年肖淮言搶他女人、羞辱他的仇,他一直記在心上。這件事後,更讓他對肖淮言恨之入骨。一邊對肖家施行針對手段,一邊引誘肖淮言嗑藥。
肖淮言的朋友被他買通,引他吃了致幻的藥。
肖淮言沒有提防,大大咧咧地喝下帶料的酒。然後,他失智了。
對自己進行了物理閹割。
醒後,肖淮言就瘋了!
這時,肖家經受一連串的打擊,也知道了盛川景為什麼對付他們。家裡開了個會,決定將肖淮言趕出家門。
肖淮言成了一條喪家之犬。
“到我了!”盛川景盯著手機上的彙報,眼神冷厲。
他履行諾言,為當年的自己討公道。
帶人將肖淮言圍住,猶如當年肖淮言對他那樣,將肖淮言死死踩在地上,翻不了身。
好好羞辱一番,並錄了視頻。
當年肖淮言對他做的,他統統還給了他!
做這一切時,戚淺就在一旁。他讓戚淺看著,親眼看著肖淮言的狼狽和不堪,讓她心裡隻有他狼狽不堪的一麵,以後想到他就是這副不堪的模樣,再也不會有任何心動!
終於,從戚淺眼中看到了躲閃與嫌惡,盛川景長出一口氣。
他也不想這樣對肖淮言的。
他還想跟肖淮言聯手。
但誰讓肖淮言招惹誰不好,惹到他頭上?!
大仇得報,好不痛快!
他摟著戚淺離去,就像當初肖淮言摟著戚淺離去一樣。
然而,意外陡生。
被打得渾身是血的肖淮言,沒有像他當年那樣雙腿麻木,爬不起來。反而咬牙站起,雙眼赤紅,狠戾一笑,掏出刀子朝他捅了過去!
“川景!!”戚淺尖叫一聲。
盛川景雙目大睜,不敢置信地回頭,看著麵孔猙獰的肖淮言,又看看腰間的刀柄,高大的身軀踉蹌一下,捂著傷處,“咚”的一聲倒下去。
肖淮言這一刀下去,捅壞了盛川景的一顆腎。
而肖淮言也因為故意傷人被捕了。
鬨劇終於落幕。
“他隻有一顆腎了。”灰灰一言難儘地說,“他可是男主啊!”
男主都要擁有一夜七次的能力啊!
隻有一顆腎,他還怎麼一夜七次?!
隻是,不僅僅如此。盛川景的腿也不行!
雖然他能站起來了,但是傷勢也永久地留下來了,他被禁止劇烈運動。
他不僅不能一夜七次。
還得女主自己動。
“這是最沒麵子的霸總了吧?”它語氣複雜地說。
韶音聳了聳肩:“或許吧。”
她並不太在意男主和男配的慘狀。
隻要他們沒有像前世那樣風光得意,她的目的就達成了。
生活照舊。
韶音畢業了,順利轉正,忙碌起來。
紀陌的公司也在飛速發展。
他要跟盛川景的公司搶市場。當初,盛川景癱瘓在床,指望紀陌給他幫忙,說了不少未來的方向和市場。紀陌不笨,相反他還很聰明,從盛川景那裡離開後,就一直奔著這個方向努力。
他和盛川景在商場上撕咬。
韶音長得漂亮,人又年輕,情商也不低,漸漸發展出自己的人脈,找到機會就幫哥哥一把。
三年後,紀陌的公司漸漸壓過盛川景的公司。
通過灰灰的轉播,韶音知道了盛川景的臉色有多難看。
“以為自己擁有一世經驗,就能藐視所有人?”韶音輕蔑,“他太自負了!”
這份自負深深打擊到了盛川景。他無法接受自己建立的公司居然被紀陌壓過了!
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紀陌的公司將會坐到龍頭位置,而他的公司會漸漸萎縮,退出市場!
他不甘心,想儘辦法拯救。
然而頹勢漸濃,他沒有做到力挽狂瀾。
他輸了。
公司入不敷出,成為他的拖累,他要麼繼續養著,等待更好的時機,要麼並入盛世集團。
盛川景做出抉擇時,非常非常艱難。
這些就不關韶音的事了。
她隻知道哥哥贏了。
在她進入這個世界十二年後,也就是原劇情中哥哥死了兩年後,他們仍然平平安安地活著,身體健康,事業有成,感情和睦。
而天之驕子們,沒有了他們這些炮灰的鋪墊,並不如劇本中耀眼呢。
韶音已經二十七歲了。交過兩個男朋友,但是都不長久。
紀陌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
一次,韶音問他:“你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嫂子?”
紀陌不耐煩地攆她:“去去去!還管到你哥頭上來了!”
韶音覺得他年紀也不算很大,剛三十歲而已,也就不管了。
時光平緩流逝,韶音和哥哥的生活越來越忙碌、充實。
兩年後,肖淮言出獄。
他徹底是個廢人了。
肖家不認他,他身無分文,又沒有了男人的象征,在獄中把臉也作壞了,神情陰鷙而狠戾。
戚淺再次見到他,第一眼都沒認出來!
還是聽到他陰狠地說話,才反應過來他是誰!
“放開!你放開我!”
肖淮言狠狠給了她一巴掌:“老子這樣,都是你們害的!”
他已經不想好好活著了,他也不可能好好活著了,隻想狠狠報仇。
他綁架了戚淺,讓盛川景一個人來救她。
地點是一個偏僻的廢棄工廠,肖淮言將戚淺綁在一架廢舊的機器上,以此要挾盛川景,讓他下跪,求饒,叫爺爺,自殘……
身為男配,他注定要涼。
盛川景救下了戚淺。剛解開戚淺身上的繩子,他就失血過多昏迷了。
韶音得到了他住院的消息,前去探望。
“沒事就好。”她歎息一聲,感慨地說:“盛學長的命真坎坷。”
打著點滴的盛川景:“……”
想起重生後的種種,亦是心情複雜。
“我也不是迷信,”韶音坐在床邊,拿了隻蘋果削皮,“但是,自從盛學長出了次車禍,就總是不順。似乎那場車禍,把學長的好運都撞沒了。”
盛川景渾身一僵!
眼珠都凝住了!
韶音察覺到他的異狀,隻當做沒瞧見,繼續歎氣:“我始終記得盛學長當初的意氣風發,當時學校裡的男生就數盛學長最帥,瘦瘦的,高高的,酷酷的,眼睛清澈明亮,是我們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盛川景不知道她為什麼說這個,他也沒有多想。這些年的種種劃過腦海,愈發心痛得呼吸不暢。
他吃了太多的苦!
為什麼會這樣?不應該這樣!
剛重生回來時,那些豪情萬丈,那些野心勃勃,那些藍圖美景,以及他對幸福生活的期盼……
猶如被人劃了一刀又一刀,全都是破碎的!
支離破碎,破敗不堪!
唯一讓他沒有徹底失敗的事,就是盛世集團仍在他手裡。
但也僅此而已了。他沒有走得更高,拜白瑜所賜,比起前世大有不如。
後麵韶音又說了什麼,他都沒聽見了,渾渾噩噩,沉浸在莫名其妙的失敗中。
數日後,幾名警察來到病房:“盛先生,你涉嫌一起謀殺案,請配合我們調查。”
盛川景愕然:“什麼?!”
肖淮言死在了廢棄工廠。
當時盛川景受傷頗重,肖淮言比他隻重不輕。而盛川景昏迷後,被戚淺送去醫院,肖淮言卻留在了廢棄工廠。那地方偏僻,沒有人經過,他在無人救治的情況下死掉了。
盛川景吃了官司。
肖家雖然把肖淮言趕出家門,卻記得是盛川景逼迫他們如此。如今肖淮言死在盛川景手裡,肖家趁機活動,讓盛川景被判得很重。
鋃鐺入獄,盛川景還是不能接受發生了什麼。
他居然入獄了?!
直到在監獄中度過了半個月,簡陋又粗糙的飲食、服裝、起居生活,以及近乎侮辱他智商的學習與勞作,漸漸令他清醒過來。
他終於明白,他入獄了,成了一名犯人。
他忍不住想道,這是報應嗎?前世肖淮言撞死紀陌,他選擇了包庇。這一世,他坐牢了,罪名跟前世的肖淮言一樣。
一想到報應,他難免又想到自己摘除的那顆腎。前世,明明是紀陌挨了肖淮言一刀,結果現在變成了他。
“紀陌,紀陌……”他喃喃。
這一世,紀陌的妹妹沒有死,他沒有瘋,過得風光無限,知名度和對社會的影響力甚至還要壓過他一頭。
盛川景難以接受這差異。
“怎麼會這樣呢?”他痛苦地夜不成寐,不能接受重來一世,自己居然過得更差。
不,不能說更差,因為這簡直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彆!
前世的知名企業家,這一世先是身殘誌堅、然後是輸給紀陌,最後又鋃鐺入獄!
怎麼會這樣?!
他開始做夢。
一次次夢到前世的風光。
在監獄中,他沒有海量的文件要簽,沒有無數的會要開,他聰明的大腦閒不住,開始一次次分析、對比兩世的生活。
一次又一次的對比後,他不得不將時間點定格在了最初。
也就是車禍的那一刻。
如果他沒有雙腿殘廢,父親會在接走他後,立刻安排他的人生。
而不是安撫他,敷衍他,讓他不得不自己創業。
如果不是雙腿殘廢,他做許多事情都會方便,不會將商業機密透露給紀陌,令他得知先機,日後借此打敗了他。
也不會被肖淮言踩在地上,受儘折辱!
而淺淺也不會在一開始被肖淮言引誘!
他的條件不輸給肖淮言,沒道理淺淺喜歡肖淮言勝於他!
一定是因為他的腿!
越分析,盛川景越痛苦。
不知從何時起,他患上了耳鳴,隱約中總有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從不欠人情。早知如此,當初我寧可死也不要她救!”
“我寧可死也不要她救!”
“不要她救!”
深夜,盛川景冷汗淋漓地醒來,坐在簡陋的床邊上,沉沉喘著氣。
他夢到了車禍那天,馬路對麵有個穿白裙子的小姑娘,手裡拿著雪糕,天真而單純地看著他。
絲毫沒有衝過來救他的意思。
良久,他痛苦地低下頭。
“這是報應。”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