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血腥的事情不會讓小孩子知道,韶音被抱進了浴桶中,由挽翠給她清洗身上。
發現小郡主渾身被塗滿苦草汁,挽翠心驚肉跳,臉色漸漸慘白。
她們今日沒看住小郡主,以至於小郡主差點被拐賣,遭了那麼多罪。長公主不打死她們,已經算是恩慈了,日後又豈會讓她們繼續侍奉小郡主?
“音音!”
等韶音重新梳洗穿戴好,立刻被外麵等候的長公主抱進了懷裡。
她很少這麼抱孩子。小郡主都是奶嬤嬤抱著比較多,何況她漸漸大了,到處跑跑跳跳的,也不必人抱。
但長公主差點失去女兒,這會兒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抱著女兒就不撒手,坐到炕上時仍攬著她在腿上,仔細觀察女兒的臉色,見她並無多少萎靡神態,稍稍寬了心。
“小郡主身上有傷嗎?”她問挽翠。
挽翠抿了抿唇,低頭答:“沒有。”
“哼。”長公主卻冷哼一聲。
韶音看見挽翠異於往常的慘白麵色,扭身抱住了長公主的脖子,說道:“娘,我今天氣死了!”
“我兒,你受苦了!”長公主的眼淚“唰”的流下來,雙手緊緊抱住她,好似有人要將她搶走。
韶音沒哭,她一直表現得就是很生氣、很憤怒,但並無委屈之色。
她不想讓人以為她受到創傷,這是對長公主的二次傷害。
“嗯!凍死我了!”她隻是氣惱地說,“還打我的臉,他們怎麼敢,簡直是刁民,氣死我了!”
長公主聞言,牙齒死死咬著唇,眼神恨毒了,為免嚇到女兒,低垂了眼瞼,儘量讓口吻緩和:“你父親去教訓他們了。我兒受的苦,叫他們百倍償還!”
“那就好。”韶音麵上的氣惱消失幾分,帶了點得意,“幸好我聰明,趁他們不注意,悄悄把藥吐了些,又把臉上洗淨了。不然就算侍衛們來搜,也認不出我來。”
長公主聽著,臉色漸漸白了。
如果侍衛們搜不著,會怎麼樣?明天,他們就會將她女兒帶走。即便城門口檢查嚴厲,可是女兒被他們改了模樣,又豈能……
她抱著女兒的力道更緊了。
“娘,我聰明嗎?”韶音卻眨巴著眼睛,求誇獎地說:“我沒有那麼笨,是不是?”
長公主聽著,簡直如剜心一般!
“誰說你笨?誰說了?”她淚落不止,扣著女兒的後腦勺,將她的臉按在肩窩裡,“我女兒最伶俐!天下第一聰明!”
“嘻嘻。”韶音抱著她笑,“我不要天下第一,我要做天下第二,娘是天下第一。”
她好似很開心,在長公主懷裡扭動著小身子:“娘以後不許說我笨了!”
長公主點頭又搖頭,哽咽道:“不說,以後不說了!”
折騰到這時,天就快亮了。
韶音現在還是小孩子,身體很容易疲憊,她很快露出困倦之色,奶嬤嬤見了,輕聲說道:“殿下,小郡主似是困了。”
長公主見女兒上下眼皮打架,左邊小臉上微微紅腫著,心裡一痛。
“嗯。”她將女兒抱給奶嬤嬤,誰知女兒的兩隻小手圈著她的脖子,竟是掰不開,稍稍用力她就哼哼。
長公主心裡一軟,掰了兩下就舍不得了,改為抱住她道:“下去吧,聽著動靜,幾時案子判下來了進來告訴我。”
“是。”
天亮後,府裡的人便提著兩個拐子去衙門了。
用私刑歸用私刑,這事得上報衙門。
屋裡很快隻剩下長公主和韶音兩個。
韶音睡了,但手還抱著長公主的脖子。
長公主舍不得鬆開她。
一想到差點失去女兒,便惶惶難安。幾次閉上眼睛,都被噩夢驚醒。
韶音醒來一次,見她一臉淚水,舉起小手為她擦了擦:“娘為什麼哭?”
“沒事,我兒接著睡。”長公主輕輕拍她。
韶音仍是抱著她的脖子,眼皮打著架,聲音含混:“娘彆怕,我聰明,彆人休想欺負我。”
心尖上的嫩肉如被擰住。
疼得她直打顫。
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往下掉。
“娘昨日是同你開玩笑。”長公主後悔地說,“我兒一點也不笨。”
她又驚醒兩次,每次醒來,都下意識地看向懷裡。
隻見女兒睡得熟,左臉上的紅腫幾乎消去了,恢複了往日的白嫩,心頭漸安。
“你倒是心寬。”她忍不住輕輕點女兒的額頭。
親了親。
又抱在懷裡。
重新閉上眼睛。
是了,女兒聰明,這般驚險的局麵都被她逃出來了。
這是上天垂憐,不忍她失去珍寶。
長公主漸漸安穩下來,不再驚醒。
母女兩個睡到午後,才醒過來。
“殿下,案子判下來了。”婢女進來稟報。
兩個拐子被判了淩遲。
審理案件時,許多百姓在外圍觀,得知兩人賣過上百個孩子,簡直群情激奮!
“千刀萬剮!”
“將他們千刀萬剮!”
這事牽扯到安陽郡主。
兩個拐子被判了最重的刑罰,並且家人也遭到不同程度的牽連。他們還有同夥,被官兵捉了,一道兒淩遲。
“被拐的其他人救出來了嗎?”韶音坐在長公主懷裡,抱著她的脖子,看向婢女問道。
婢女回答:“已經救出來了,正在尋找他們的家人。”
“他們要把我賣去追月樓,我聽到了。”韶音偎在長公主懷裡,又說道:“追月樓一定不是好地方,娘把它封了!”
長公主眼裡儘是寒意:“好,娘封了它。”
不僅僅要封了追月樓,其中牽連的一係,她都要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