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跟他提出解除婚約?”唐母忽然反應過來,看向女兒問道。
韶音這次去楚家,是帶了任務的。她在外打聽楚修宇的病情,唐父和唐母當然是知曉並支持的。這次她去楚家,就是要問清楚,如果楚修宇好不起來了,就取消婚約。
殘廢的楚修宇,能量就不如之前大了,不值得繼續投資。而女兒還年輕,不能浪費時間,要趕緊再訂下新的婚約。
“沒有。”韶音說道,“我覺得他會好起來的。”
“他怎麼好起來?你說了算嗎?醫生都說了不可能好起來了!”唐母驀地拔高聲音,神情變得刻薄起來,“他長得英俊又怎麼樣?能吃嗎?那都是虛的!何況他現在殘廢了,隻剩一張臉能看了!我們養你這麼大,花費了多少資源,難道就是讓你浪費的嗎?嫁給一個殘廢,天天看一張沒用的臉嗎?”
這話說得非常難聽了。
然而韶音麵上淡淡,不見絲毫羞憤和氣惱,甚至平靜地朝唐父看了一眼。
隻見唐父低著頭,又看起了雜誌。
這並不是說唐家是唐母當家。正相反,唐母一點地位都沒有,她是唐父的傳聲筒。
隻有她搞不定的時候,唐父才會出麵。
“如果楚修宇的腿能治好呢?”韶音平淡地反問,“一旦他好起來,C城有哪個男人比得上他?”
唐家必須要想清楚。想要退婚,就要經得起代價——錯過楚修宇這個最佳選擇,以後日日後悔的代價。
“況且,我們在他困難的時候退婚,給他沒臉,”韶音緩緩又道,“你能保證他不會報複?”
唐父猶豫起來。
唐母是做不得主的,索性朝唐父看去。
“那再等等。”唐父想了想,說道:“這時候退婚,對音音的名聲也不好。”
韶音斂眸,譏笑。
“這對夫妻可真不要臉。”灰灰鄙夷地說。
它跟著韶音,見多了真正疼愛孩子的父母,像唐家夫妻這樣的,明明眼裡隻有利益,卻還打著為女兒好的幌子,真叫人膈應。
其實唐家夫妻不是不愛孩子,他們隻是不愛這個孩子。
他們有兒子,是唐玖音的哥哥,一個紈絝子。為了給他撐家業,留下更多的資源和財富給他,也為了老兩口百年之後,兒子有個好親戚,才有了這些事。
“我上樓了。”韶音起身。
*
次日一早,韶音準備出門。
“你去哪兒?”唐母問道。
韶音回答:“去楚家。”不等她詢問,便解釋道:“我們在他身上投資了三年的時間,難道還在意這點時間嗎?”
唐母往她胳膊上拍了一下:“翅膀硬了!敢這樣跟我說話!”
“行行行,我錯了。”韶音拎起包包,長腿一邁,快速出了門。
唐母在她身後嘀咕,韶音隻做聽不見。
坐上車子,往楚家駛去。
路上,她買了一束花。
當她捧著花束進門,立刻獲得了孟辭川的白眼:“汙染空氣!”
“孟醫生的鼻子不太靈哦。”韶音笑著打趣,“這是香檳玫瑰,味道是淡淡的清香。而且它的顏色清新淡雅,擺放在房間內,會增加房間內的色彩,令病人心情愉悅。”
說著,讓傭人拿來花瓶,插好了花,擺放在楚修宇的床頭。
不得不說,這束鮮花擺放在楚修宇冷色調的房間內,果然增添了幾分鮮活趣味。
隻不過,孟辭川對她毫無好感,因此看這束花也沒好臉色:“宇哥不喜歡這種東西!”
剛剛擺好鮮花,準備坐在床邊的韶音一頓,臉色露出遲疑來。她緩緩坐下,看向楚修宇輕聲問:“你不喜歡?”
楚修宇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從前反感她,因為覺得她虛榮又勢利,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他。但現在,她不離不棄,顯然證明了對他的感情都是真的。他不太好對她繼續冷淡。
“嗯,不喜歡。”最終,楚修宇冷淡地道。
昨天他和孟辭川商議後續計劃時,仔細想過這件事。他們必須退婚,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的病情顯得更加真實。
而且,如果現在不退婚,過後就不好提了——她在他殘廢期間不離不棄,讓他以後怎麼開口?開口就是負心漢!
必須現在提。
“丟出去!”他冷下臉,朝她喝道。
韶音愕然,臉上露出難過之色,起身道:“好。”拿起花瓶,打開門,交給了傭人。走回來後,她臉上有些傷心,但卻很快綻出笑容,“我不知道你會不喜歡,那我以後不買了。”
說完,情緒一震,又變得明快起來:“你吃水果了嗎?人不吃蔬菜和水果,身體會不舒服。我給你削個蘋果吧?”不等他拒絕,從果盤裡拿起一隻紅通通的大蘋果,握在手裡,削起皮來。
精致小巧的水果刀,被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握著,將紅通通的果皮削成薄薄的長條,一圈又一圈,螺旋垂下,卻始終不斷裂。
“我削皮的技術好不好?”她一邊削皮,一邊抬起頭,衝他笑得明快,“我以前也不會削,後來我哥哥交了個女朋友,很會削果皮,我哥哥罵我笨,我就偷偷學會啦!”
很快,一整隻蘋果削好了,她收起小巧的水果刀,將蘋果遞過去:“嘗嘗看。”
她今天沒上妝,眉清而細,眼圓而媚,笑起來時仿若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暖而甜了。楚修宇看著她不施粉黛的清麗麵容,看著她發自內心的逢迎和討好,又看了看那隻她親手削的蘋果,心裡湧出一股說不出來的,但很不舒服的感受。
他緊緊抿起薄唇,忽然抓過那隻蘋果,狠狠擲在牆上:“滾!”
一聲輕響,那隻削得圓潤漂亮的蘋果,被大力摜在牆上,撞擊得粉碎,落了一地的果肉。
韶音愕然,帶了幾分驚恐的眸子睜得圓圓的,不敢置信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