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肚子的怨氣,全都堵在嗓子眼,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便是鬨起來,連母親也隻會說是他的不是。黑著臉,一甩袖子,忿忿離去。
韶音待他走遠了,才展開眉頭,說道:“我好多了。”
薄紗等人相視一眼,都覺得這裡麵有事。頓了頓,俯身低聲問道:“太太,可是老爺……”
“發月錢的日子要到了。”韶音沒答,改為說道:“隻發咱們房裡的。不在咱們房裡的,一文錢都不要給。”
薄紗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
“太太?!”
“就這麼辦。”韶音果斷地道。
薄紗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麵上都有些猶豫之色。她們曉得,太太這是生了老爺的氣。畢竟,老爺這次也太混賬了,竟然動太太跟前的人。
但是……
“太太,您身子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薄紗低聲委婉地勸。
她不是要將人想得壞。而是,太太這會兒身子重,處處不便。待到生產時,又是一道鬼門關。
便有天大的事情,也等到闖過這道坎兒再說。
“你費心了。”韶音溫和地看著她說,“但我心裡自有計較。”
她是巨富徐家的女兒,嫁進雲家時,不僅帶了許多嫁妝,還帶了許多人手。倘若有人要對她不利,明麵上可用的人就夠了。
暗地裡自不必說,灰灰就夠用了。
這雲家府邸住著的上上下下,從雲老太太到走動的丫鬟小廝,她倒要看看誰會生出歹毒心思,在銀錢麵前拋棄了道德和良知。
薄紗等人見她主意堅定,便不再勸了。隻是憂心忡忡,自此行事更小心了些。
雲琮沒在韶音這裡討到銀子,想要看大夫、抓藥,便隻能問公中拿。
自從他娶了巨富之女,五房再沒花過公中一文錢,仔細想來,公中是欠著他的。
然而,雲琮走到半路,腳步卻頓住了。
這事不能張揚,少一個知道便少一分危險。
腳步一轉,拐到了杏兒房裡。
“你手裡有多少銀錢?”他進門便問。
杏兒愣住了,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老爺要多少?”
“都拿給我!”雲琮直接道。
一個丫鬟罷了,手裡能有多少錢?都拿給他尚且不見得夠用。
他擰著眉頭,催促道:“快去!”
杏兒隻得去拿銀子。
她心裡猜測著,老爺為何問她要銀子?莫非太太不給?那老爺用這個銀子,是去做什麼?他身體好了嗎?究竟是出去飲酒玩樂,還是拿去看大夫?
她心裡想了很多,但卻一個字都沒有問出口。取了三百多兩銀子,用手帕包了,交給雲琮:“老爺,這是奴婢的全部身家了。”
雲琮接過,清點了下,倒有些意外。他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鬟也有這麼多身家。
又見杏兒一臉溫柔順從的模樣,便托起她的小臉,吟了句讚頌杏花美貌的詩。
末了,說道:“你對老爺的心,老爺記住了。”
杏兒頓時一臉羞意,紅唇微張,剛要再次表明心跡,但雲琮已經收回手,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一轉眼就走得遠了。
杏兒臉上的笑意不見了。
又過兩日,到了發月錢的時候。
五房上下的月錢都是徐容音來發,從她的嫁妝銀子並田莊、鋪麵裡出。
但除了五房,其他幾房都是公中出錢。
就是欺負徐容音有錢唄。
韶音早就知會了薄紗等人,從這個月起,她隻給她的人發錢,像雲琮身邊的人、院子裡的姨娘、丫鬟等,她一個都不管。
不出意料,院子裡的下人們、姨娘們炸了。
“太太怎的漏了奴婢們的?”
“奴婢們日夜伺候著,一句辛苦都不敢抱怨,怎的太太連這點辛苦錢都昧了去?”
韶音看著鬨到跟前的下人們,頗覺有趣。
倘若是其他幾房的月錢出了差池,下人們可不敢鬨去太太跟前,也不敢說是太太昧下他們的銀錢,隻敢悄悄找到太太身邊的丫鬟,好聲好氣地打探。
這雲家從上到下,都瞧不起徐容音這個商賈人家出身的太太。
不過韶音也沒惱。
他們做了事,就該得到報酬。
索要報酬沒有錯。
“老爺沒給我家用。”她坐在正堂,左右是薄紗等人,看著討要說法的眾人,口吻溫和,“回頭老爺回來了,待我問問老爺,幾時給我家用。”
聞言,眉姨娘等人都裂開了。
眼裡滿是驚異,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