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女主早亡的母親12(1 / 2)

雲昇回到家後, 對母親彙報了此事的結果。

“他不會再糾纏姐姐了!”

少年英氣的臉上儘顯傲然。他都這麼羞辱祁離遠了,祁離遠一定恨死他了,所謂恨屋及烏, 他不會再想要糾纏姐姐。

至於自己會被記恨上,遭到祁離遠的打擊報複,雲昇完全不在意!

隻要那人不糾纏姐姐就好了!

“昇兒做得不錯。”韶音滿眼讚許,“你才十三歲,已經能為姐姐出頭, 保護咱們一家人了,娘心裡特彆的高興!”

雲昇一聽,胸膛挺得更高了, 臉上也浮現激動的紅暈:“我是男子漢大丈夫, 就該頂立門戶!”

“說得好!”韶音特彆欣慰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今天晚上,娘親自下廚, 整治一桌好飯菜,為咱們家的頂梁柱慶功!”

雲昇這下真的激動得滿臉通紅,胸腔中儘是火熱,他雙眸如星,燦燦生輝, 意氣豪言道:“娘放心!從今往後,誰也不能欺負咱們家!”

“娘相信你。”韶音眼中滿是慈愛與信賴。

十三歲的少年很好哄, 韶音做了一桌豐盛的晚宴,甚至開了一壇桂花酒, 往每個人的杯子裡倒了半杯。

她率先舉杯:“敬咱們家的男子漢!”

素月跟著舉杯:“敬男子漢!”

雲昇還沒飲酒, 已經激動得臉頰泛紅, 他努力繃住神情, 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點。端起酒杯,與母親和姐姐輕碰,然後湊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母親說了,一人半杯,誰也不能多喝。

這半杯酒,可是要撐到最後的。

韶音和素月也都抿了一小口。

稍後,韶音又舉杯:“敬咱們家未來的頂梁柱!”

素月跟隨:“敬頂梁柱!”

雲昇也端起杯子,這次神情是真的嚴肅起來:“我已經是頂梁柱了!家裡有什麼事情,我都可以擔起來了!”

素月“撲哧”一笑,說道:“你要擔起什麼?家裡的生意,你管得來?家裡的田莊鋪麵,你都能應付得來?你且要讀書呢!”

雲昇張口結舌起來,俊秀的眉頭擰成疙瘩:“我,我……”

韶音笑了一聲,打圓場道:“昇兒以後也不會接管這些。”

“娘!”雲昇不依地道。

韶音便解釋道:“娘希望你以後考科舉,文舉武舉都成,掙個一官半職,往大了說,可以造福一方百姓,往小了說,可以庇佑家眷,以後沒人能欺負咱們。”

雲昇當即一怔,漸漸若有所思。

是了,他若是做了大官,比如大將軍,那麼姐姐就是大將軍的姐姐,祁離遠還敢一次兩次地欺負她嗎?若是敢,都不必他出手,祁家長輩都能打斷他的腿!

經母親一句點撥,雲昇本來不清晰的前路,如被撥開迷霧,現出清晰的道路。

“兒子謹記!”他肅容舉杯,“多謝母親教誨!”

激動之下,他一口飲儘了杯中的酒。

“咳咳!”

韶音和素月都笑了起來。素月一邊笑著,一邊給弟弟挾菜:“快吃口菜,瞧把你張狂的。”

雲昇咳得眼淚汪汪的,不得不大口吞嚼,以減輕酒水的辛辣。猴急的樣子,哪還有半點剛才的嚴肅和銳利?就是個尋常少年郎。

因著他杯中的酒水喝光了,素月想了想,舉起杯子說道:“謝謝昇兒為我出頭。話就不多說了,心意都在酒裡。”說完,一飲而儘。

她做好了準備,喝光酒後,立刻往口中塞飯菜。

雲昇看見了,不由彎起了嘴角。

韶音笑了笑,也舉起酒杯說道:“昇兒孝敬母親,愛護姐姐,我心中道不儘的驕傲,隻不知如何表達,那麼也不說了,都在這杯酒裡了。”

言罷,一飲而儘。

雲昇激動得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一股豪情在心底生出,暗暗許下誌願,他一定要當官,當個大官,往後誰也不能欺負母親和姐姐!

“娘,你不覺得辣嗎?”倒是素月,見母親飲完半杯酒後,神色如常,並不像她和昇兒那樣拚命吃菜,感到很驚奇。

韶音端莊一笑,說道:“辣,但我是母親,豈能在小輩麵前丟了顏麵?”

素月和雲昇都懂了。

原來,裝模作樣也是一門學問。

兩人笑嘻嘻的,接下來沒再說嚴肅的話題,嘻嘻哈哈玩笑著,吹捧吹捧母親的手藝,高高興興吃完了一頓飯。

接下來,雲昇準備科舉,素月投入心神鑽研醫術,韶音則開始接待上門說親的人,並客客氣氣地回絕了。

素月十五歲,雲昇十三歲,兩人雖然喪父,母親乃商戶女,但他們實打實是燕州雲家的血脈,五房嫡出子女,給兩人說親的人並不少。

事實上,從兩年前開始,就有人上門為素月說親了。韶音一個都沒應,十來歲的孩子,心性都不成熟,眼下看著再好,以後也說不準怎麼樣。

況且,這個年歲的孩子,身體尚未發育成熟,韶音是不可能這麼早就給兒女說親的。

這事瞞不過素月。

她隱隱知道,上門說親的人越來越多了,心裡漸漸有些不安。想了幾夜,一天悄悄去找韶音:“娘,我不想嫁人。”

“坐下說。”韶音正在梳妝台前卸釵環,頭也不回地對女兒道。

素月見她反應平靜,沒有驚異地喝斥她,心裡穩了兩分。她沒坐桌邊,而是走到母親身後,動作輕巧地給母親卸釵環,低聲說道:“我想行醫,不想嫁人。”

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學醫,看診,做實驗,和母親、弟弟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很充實又快樂。

她難以想象自己嫁了人,去另外的地方生活,周圍都是陌生的人,而且可能會像雲家幾房那樣,一個個麵和心不和,說著拐彎抹角的話,將日子過得扭曲而古怪。

更重要的是,她可能沒辦法繼續行醫。

也許要打理家中事務、侍奉公婆,沒有空閒,也許僅僅是家中規矩大,不許她拋頭露麵。

自小就跟弟弟在偌大的徐宅中跑來跑去,自由探險,從來沒被拘束著學規矩,隻需要在客人麵前客氣禮貌的素月,難以想象自己被拘束在一方宅院裡的人生。

但她不確定母親會不會支持她。雖然母親很疼愛她,但天底下的女子都是要成親嫁人,要侍奉公婆,要相夫教子。

她內心惶惶然,流露在仍有些稚氣的臉上。

“都依你。”韶音隨口說道,因為女兒幫忙卸釵環,她便拿過一盒潤膚膏,擰開蓋子,用指尖沾了一點,細細往臉上塗,“你是我女兒,我把你生下來,不是為了讓你勉強自己,過不開心的日子。”

素月怔住。

手裡還握著一截發釵,剛剛取到一半。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嘴唇顫抖著,腦子裡似乎有很多思緒,又仿佛是一片空白,好半晌,隻叫出一聲:“娘……”

“多大點事?”韶音代替她取下那根發釵,扭過頭看她,一臉淡然,“你想行醫,那就行醫。你想嫁人,那就嫁人。我還活著一日,就會護著你一日。”

她就像一隻羽翼豐滿、身軀健碩的母雞,霸道而捍衛地展開翅膀,將自己的孩子護在羽翼下。

她的羽毛堅實而密集,風吹不透,雨打不入,將自己的孩子護得牢牢的,不受風雨侵襲。

素月張著口,幾次想說什麼,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看著母親平靜而淡然的麵孔,淚水迅速湧出,模糊了視野。然而,母親堅定而有力的模樣,卻深深印在腦中,再也拂不去。

“娘!”她嗚咽一聲,抬起手背抹眼淚,不由得跪坐在地,將臉埋在母親的腿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哭的是這些日子的惶然和不安,哭的是自己何其有幸,有這樣與眾不同的母親,願意包容她、縱容她的離經叛道。

“娘,娘……”她一邊哭,一邊叫著,纖細的手指揪著母親的裙子,姿態柔順而依戀。

韶音垂眼,輕輕撫她長發。

“是我縱容了你們。”韶音說道,“從小我就不拘束你和昇兒,你長成現在這樣,擁有這樣的念頭,是我縱容出來的。既是我縱容的,我就該為你們負責。”

她知道如何才是符合這個世道的規矩的做法。

但規矩這種事,本就不具備對錯的屬性,時下流行的,在千百年後或許就是被摒棄、鄙夷的。

規矩不會讓孩子們快樂,遵守規矩也沒有太大的價值和意義,因此韶音搬出雲家後,對兩個孩子以放養為主,任由他們按照天性長大,隻教導他們傍身技藝和底線。

現在女兒不想嫁人,韶音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她才十五歲,身心都沒有發育成熟,怎麼會想要嫁人?彆說是素月,普天之下,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就沒有想嫁人的,想到嫁人的事,個個都是擔心而彷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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