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一笑,垂下眼睛,重新揉麵。
趙淮葉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經曆了數次生死危機,終於拿到了最後一味藥材。
他身上多出許多傷痕,但是雙眼明亮,日夜不停,帶著藥材回宮。
“做解藥!”他命令道。
禦醫躬身應道:“是,皇上。”
解藥不一定有用。
當初禦醫的原話是,或許能救活池昭儀。
畢竟這毒.藥已經是失傳的秘藥,許多年不曾見著了,禦醫們也隻能試著解解看。
喂下之前,禦醫不顧生死,跪在地上特意多說一句:“臣等不敢保證此藥能救活娘娘。”
趙淮葉根本不理他們。
眼底一片暗沉。
二話不說,就將解藥喂進韶音口中。
如果解不了毒,他們都給她陪葬!
好在,這藥是管用的。
銀針拔掉後,韶音不再吐血,麵色也漸漸恢複紅潤。
趙淮葉心裡一鬆,隨即將她抱進懷裡,落淚不止:“阿曉!阿曉!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離開我!”
韶音心裡嗬嗬一聲。
灰灰跟著嗬嗬一聲。
隻見女子的眼瞼顫動著,睫毛也在輕顫,眼珠飛快轉動著,似乎就要醒過來。
趙淮葉緊張地看著她,輕聲道:“阿曉?”
在輕微得仿佛驚跑蝴蝶一般的聲音呼喚中,韶音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漆黑的瞳仁裡儘是迷茫,眨動幾下眼皮,那迷茫並沒有散去,反而更濃了:“你是誰?”
趙淮葉一怔。
禦醫們也僵住了。
“阿曉?”趙淮葉抱緊她,輕聲問道:“你不認得我了?”
韶音眨動著眼睛,然後有些害羞似的:“你,你是誰?我應該認得你嗎?”頓了頓,她臉上茫然之色更濃,“我又是誰?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滿室寂靜。
夏露等人都不由得瞪大眼睛,驚得說不出話來:“娘娘失憶了?!”
趙淮葉猛地看向禦醫:“怎麼回事?!”
禦醫這會兒倒不是很怕了。好歹人是醒了的,也活了過來,他們的性命就保住了。
“臣為娘娘診個脈吧。”
趙淮葉拿出韶音的一隻手,讓禦醫診脈。
禦醫診了片刻,慢吞吞地說:“毒性已經解了大半。但還有些殘餘的毒性,許是有所影響。”
韶音聽到這裡,頓時樂了。
這個禦醫還挺精明的,知道糊弄傻子。
“咱們配一些解毒的藥,給池昭儀喝上幾副,等殘餘的毒性散去後,興許娘娘就好起來了。”禦醫慢吞吞地又說道。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
都過去那麼久了,皇上也應該接受了。
如此簡單的心思,可憐趙淮葉竟沒聽出來,揮揮手道:“還不去配解毒藥!”
把禦醫們都攆下去後,他這才抱著韶音,低頭親了親她臉上:“阿曉,你終於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這當然是假的。
灰灰討厭死他了,連抱都不肯讓他抱韶音的,全是幻境。
韶音此刻是躺在床上,還翹著二郎腿的,但幻像中的韶音卻是柔弱無力,麵頰羞紅,眨著眼睛說道:“你,你是誰啊?”
趙淮葉一開始很著急,但是見到她眨著漆黑的眼睛,單純而無辜地看著他,忽然心中一動。
她失憶了也好。在這之前,她已經不喜歡他了,不肯親近他,也不對他笑。
她還說,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他了。
他對她一點都不好,她投胎也要投得遠遠的,以後都不要再見他。
“興許是上天對我的庇護。”趙淮葉心中想道,麵上愈發溫柔,低頭親了親她,說道:“我是你的情郎。”
他對她編了一個故事。
他是不受寵皇子,而她是他身邊的宮女,他們互生情愫,相互扶持。在他登基後,她成為她的昭儀。這些都是真的,隻是省略了她逃跑的事。
最後,他改了一句——
有人對他下毒,她為了保護他,不幸中了毒。
“哈!他騙你!”灰灰激動地說道,“我記下了!他騙了你一次!”
趙淮葉可是發過毒誓的,如果再騙她,就眼瞎耳聾,手腳殘廢,成為天棄之人。
韶音道:“先記賬。”
眨著毫無心機的、澄淨清澈的雙眸,她看著他好奇地問:“真的?我從前真的這麼愛你?”
趙淮葉止不住地彎起唇角:“是,你非常愛我。”他聲音充滿柔情,幾乎要滿溢出來,“我也很愛你,為了給你解毒,我九死一生。”
他就是要敲定,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一對。
反正她忘記過往,不記得前塵,有了他的這番話,她一定會跟他恢複甜蜜,再也沒有隔閡。
然而,隻見懷裡的女子眨巴了下眼睛,說道:“我不信。”
“阿曉要如何才肯信?”趙淮葉不以為意,輕笑了一聲,低頭親了她一口。
女子眼珠轉了轉,說道:“你學狗叫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