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韶音跟趙淮葉吵架,在他臉上抓出許多血痕,趙淮葉不好頂著一臉傷痕去上朝,於是“身體抱恙”了幾日。
但這事是瞞不住的,很快傳入大臣耳中。
如今朝中上下對韶音都十分不滿,認為她罪孽深重——在此之前,她就迷得皇上神魂顛倒,數次大逆不道,還曾引得皇上深入險境,為她求藥。現在她活了過來,居然愈發張狂,又一次抓得皇上一臉傷,簡直罪無可恕!
“斬妖妃!”
“請皇上處死池昭儀!”
麵對大臣上奏,趙淮葉一概不理會。
阿曉就是他的命,殺了阿曉,他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僅不應,甚至連責罰她都不肯。
大臣們見他沒有反應,於是轉了話鋒:“請皇上立後!”
都是後宮無主,才會放縱妖妃橫行無忌。倘若皇後入主鳳儀宮,當以真鳳之威降服妖妃,一擊定乾坤,再無妖妃肆虐之日。
趙淮葉依然不肯。
他跟阿曉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她忘記從前的不愉快,漸漸重新接受他,他的好日子眼看就要來了,又豈會不知珍惜?
但這事仍然傳入韶音的耳中。
朝堂上鬨得厲害,這事就不可能在後宮毫無動靜。韶音又不是宅在承福宮不出來的人,她天天逛禦花園,很輕易就從小太監們的閒聊中得知此事。
這一日,趙淮葉忙完政務,來到承福宮。他算著日子,阿曉的小日子就要過去了,今日就可以同她親熱一番了,正滿心激動。
誰知,迎麵被潑了一桶冷水。
“你要立後?”她坐在窗下,仰頭朝他看過來。
冬日裡日頭溫和,透過窗棱打進來,落在她頸邊一圈白色狐裘上,又將光線反射到她瓷白如玉的臉龐上,愈發襯得小臉巴掌大,可憐可愛。
而她此刻麵容還算平靜,隻是眼底透著驚疑、不安與受傷的神情。
趙淮葉知道,她的平靜都是偽裝出來的,這個消息令她難受極了,隻是她性情溫柔又大度,不肯因為此事同他吵鬨。
他心頭一緊,暗罵哪個不知死活的嚼舌根到她麵前,大步奔走過去,口中否認道:“沒有的事!”
“是嗎?”韶音仰著頭,將驚惶與不安展露在他麵前,“可是,你是皇上,怎麼可能沒有皇後?”
趙淮葉走到她身邊坐下,輕輕將她擁在懷裡,低聲撫慰:“這又有什麼稀奇?前朝仁宗便沒有皇後。”
他說的那位仁宗,乃是在元後病逝後,沒有再立皇後,並非從一開始就沒立後。
但趙淮葉自忖她失憶,並不知道其中詳情,因此拿這件事來安她的心。
“是這樣嗎?”韶音軟軟偎在他懷裡,一雙白皙小手不安地絞著,眼底儘是依賴之情,“你,你是不是很為難?”
趙淮葉從她的口吻中聽出心疼,頓時心裡一甜,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充滿情意的話語響起來:“我不會讓阿曉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如此的情真意切,便是鐵石心腸也難免為之觸動。韶音的神情明顯軟下來,她情不自禁地揪住了他的衣袍,眼瞼輕顫著垂下,軟聲說道:“愛是相互成全。你為我好,我也不能讓你為難。”
她輕輕地說完這句,便又抬起眼睛,目光堅定地看著他說道:“你立後吧!我不怪你!”
趙淮葉愣住了:“阿曉,你在說什麼?”
“你是真龍天子,而我隻是一個宮女出身的妃嬪。曾經擁有過你,我就知足了。”她說這話時,眼底漸漸湧起淚光,但神情愈發堅定不移,閃動著如鑽石一般璀璨的光芒,“你放我走吧!從今往後,大臣們再也不會為難你!”
“阿葉,我成全你!”她仿佛鼓足所有的勇氣,豁出一切,堅定地對他說道。
趙淮葉腦子裡轟了一聲,下意識地攥緊她的手,滿腦子都是那句“你放我走吧”。
“不!”他想也不想就搖頭,神情不覺變得陰沉而凶狠,“我絕不會放你走!”
誰也彆想從他身邊奪走她!
說完,他便收攏手臂,將她緊緊困在懷裡。
韶音垂眼,低低啜泣。
小手揪著他的衣袍,悲傷地念著他的名字:“阿葉,阿葉……”
趙淮葉的心都要碎了!緊緊抱著她,聲音狠戾:“彆哭!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因著這變故,她絲毫沒有心情做彆的事,趙淮葉倒是更加衝動了,卻不得不忍下來。
次日,趙淮葉在後宮下令,誰也不許在池昭儀麵前胡說八道,否則立即處斬!
他本想殺幾個人,叫宮人們知道厲害。但他沒信心能瞞過阿曉,為免日後她因為此事再跟他生出齟齬,他強行忍下了。
朝堂上,趙淮葉與大臣們的博弈愈發激烈。
每每身心俱疲地回到後宮,趙淮葉便抱住“阿曉”,想從她這裡得到一些慰藉,獲取一些力量。
然而,“阿曉”並不能給他力量,相反她自從那件事後,一直惶惶不安,心情鬱鬱。
見到他也隻是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常常說著說著話就走神了,夜裡還會哭醒。
趙淮葉白天要應付政務,來到承福宮還要安慰心上人,夜裡也不得安眠,要哄得她不哭了再睡下,幾乎得不到片刻的喘.息,麵上的疲憊之色愈來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