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靈惜還是很明白大女兒的,知道她心心念念著離婚的事,不可能被掛一次電話就放棄。
沈瓊憋著一股氣。很想說不是,但是理智上明白,她就算攔得住這一次,卻攔不住下一次。等她回公司上班,沈萱還是要打電話來。
“嗯。”她握著手機的力道鬆了鬆,表情緩和一些,“我跟姐說了幾句話。”
挽住吳靈惜的手臂,出了臥室,往客廳走去。將手機點了外放,擱在茶幾上,自己挽著吳靈惜坐在沙發上。
吳靈惜溫柔地問:“萱萱啊,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雖然多半還是為著離婚的事,但也有可能不是,吳靈惜不想女兒沒打算提結果自己卻提起來,無端端鬨一場不愉快。
“我就問你一件事。你愛我嗎?”
吳靈惜一愣,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她呼吸急促起來,一手捂住心口,眼睛因為不可思議而睜大,顫聲說道:“沈萱!你這是什麼話?媽為了你,一顆心都操碎了,你感受不到嗎?”
“那你能以我想要的方式愛我嗎?”韶音又問。
吳靈惜頓時氣得,一口氣險些上不來,喘了幾口,才憤怒又傷心地道:“你就想離婚是不是?你能不能腦筋清醒點?離婚對你有什麼好?你想想,你都二十八了!還不能生!離了就是二婚!以後再找,能找什麼好的……”
韶音聽著,麵無表情,然而眼角暈開一抹戾氣。
她之所以給吳靈惜打電話,而沒有直接決裂,是因為吳靈惜的確愛她。
以她的方式,儘力愛著。
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她是真的操了很多心,心都要操碎了的那種。
吳靈惜有自己的世界觀和邏輯體係。
韶音隻是不明白,很多人說為母則剛、為母則強,是說有了孩子後,母親會變得特彆剛強,不懼風雨,儘最大能力保護自己的孩子。但對吳靈惜來說,規則比孩子更重要。
她不敢為了孩子去打破規則、抗爭規則,永遠隻在規則之下為孩子操心。
韶音沒有跟她爭辯,二十八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年輕美麗的女士哪怕離過婚,也不難找對象。而且人生的意義也不是結婚,生孩子。更更何況,如果不是她阻攔,沈萱可以早些離婚,說不定現在已經重新成家了。
說這些都沒有意義,因為吳靈惜不認可。
這有悖於她的那一套規則和邏輯。
“你就是覺得,方茂年打我沒什麼,是不是?”她平靜地問吳靈惜。
“你好好的,他怎麼會打你?”吳靈惜立刻回答道。
韶音忍不住自嘲一笑。
太悲哀了。這個角色實在是太悲哀了,最親的人都不能理解她、支持她、保護她。
“好。”她點點頭,“我再聽你一次。”
說完,掛了電話。
吳靈惜認為,聽話就不會被打。
她會讓她知道,這是錯的。
吳靈惜認為,夫妻之間有口角是尋常。
她會讓她吞回這句話。
“唉!”客廳裡,看著掛斷的電話,吳靈惜鬆了口氣,揉了揉眉頭,“她啊,真是從小就笨,永遠不知道好壞,總是叫人操心。偏偏又任性,不聽勸,真是愁死人了。”
但是好在她還是勸服了女兒,她已經鬆口,不想離婚了,吳靈惜的眉頭舒展開來。
倒是沈瓊,心裡湧起幾分說不出的感覺。姐姐應該跟方茂年那個爛人離婚才對,怎麼又不離了?
難道果然是嘴上說說,實際上根本沒想離?她直覺感到不對勁。
“媽,你跟我走吧?”沈瓊抱住吳靈惜的手臂,央著她撒嬌道:“我一個人在外麵,好辛苦哦,媽媽去照顧我吧?”
不管姐姐要做什麼,隻要她把媽接走,姐姐就煩不到媽。本來想著過段時間再接走吳靈惜,此時改了主意。
吳靈惜聽著小女兒體貼的話,笑得合不攏嘴,拍她手臂道:“媽不去。媽知道你在外邊辛苦,媽去了才是給你添麻煩。媽不去給你添麻煩,媽等你以後有了大出息,媽再去享你的福。”
沈瓊央了她很久,也沒央得她點頭。
“媽隻希望你們都好好的,媽就心滿意足了,媽不圖你們什麼。”吳靈惜拍著小女兒的胳膊,溫柔地說。
沈瓊偎在她懷裡:“嗯,我好好的,我愛媽媽!”
*
韶音在掛了電話後,便提起包包,出門踩點,熟悉這個世界。
她懶得回家做飯,進了一家餐館,花了八十多塊,吃了一份香鍋,奢侈了一把。
沈萱沒有錢,從來舍不得這樣奢侈。但是韶音舍得,很快會有錢的。
晚上十點多,方茂年到家。
方茂年比沈萱大三歲,今年三十一。一米七左右的個頭,這兩年發了福,看上去有點胖,但勉強還能見人,不算十分醜陋。
他酒氣熏天地進了門,“砰”的一聲關上門,站在玄關處醉醺醺地喊:“沈萱!過來!”
一隻腳翹起來,讓沈萱給他脫鞋。
從前沈萱就是這麼伺候他的,如果拒絕的話,會被醉醺醺的方茂年一頓好打。
然而韶音坐在沙發上,抱著靠枕,吃著薯片,正在看電影,聞言眼也不斜:“你自己脫。”
“嘿!皮是不是又癢了?”方茂年將外套甩到地上,邁著搖搖晃晃的步伐往客廳走來,雙眼亮得異常,帶著詭異的興奮,熟稔地挽起袖口,“讓你頂嘴!”
男人掄起胳膊,狠狠一個耳光就打下來。
韶音看也不看,偏頭躲過,一手準確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頓時將男人扯得倒在沙發和茶幾中間的空隙裡。
她從腰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皮帶,一手握著尾端,拿金屬皮帶扣的那一端狠狠砸他身上:“讓你打我!你天天打我!我跟你拚了!不過就不過了!”
方茂年在挨第一下的時候,就慘叫出聲。太疼了,那是金屬扣啊,又硬又沉!
“住手!住手!”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抓皮帶。
韶音便往他頭上抽,他下意識地閉上眼,抬起胳膊護住頭,韶音便狠狠一皮帶抽他背上:“你讓我住手,我就住手?以前我喊你住手,你住手了嗎?”
“我錯了!我錯了!”方茂年連連認錯。
韶音恨恨地道:“你沒錯!是我錯了!從頭到尾錯的都是我!我媽說得對,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鬨點小口角、小糾紛是正常的事!我不該鬨!也不該提離婚!”
“方茂年,我不跟你離婚了!”她一邊狠狠抽著男人,一邊說道:“你答應我的,隻要我不提離婚,就給我家用!你先給我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