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嫡姐26(1 / 2)

秦錦夜被罵得非常慘。

但他實際上的處境卻沒有太不堪。

他是侯爵,是王親貴族,屬於特權階級,衙門機構無權審理他,隻有皇上能問他的罪。

韶音想告他,隻能往上告。她擁有進宮求見皇後的資格,但沒有求見皇後,而是敲響了朝堂外的登聞鼓,直接告到了皇上麵前。

隻可惜,皇上不想管這事。

秦錦夜是他親封的武安侯,當年跟隨他身邊,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他豈會因為區區一點小事,就重懲於他?

韶音若是死了,這事牽扯上人命,可能還有點煩惱。但她仍好好活著,這事不過是殺妻未遂,皇上就不大樂意管。

但皇後對這樁案子很上心。這幾年貴妃愈發得寵,生出的八皇子也非常得皇上喜愛,她很想借題發揮一下。

秦錦夜也沒有坐以待斃。他先是否認了下毒的事,但人證物證確鑿,他便說自己不知情,是下人自作主張,後又說韶音陷害他。

“徐氏勾結賀知硯,與賀知硯有了首尾,為他不惜構陷於我,實在用心惡毒!”

韶音當然不認。

賀知硯也不認,出麵澄清道:“當年在京郊桃園外,我等為了逃命,做出綁架武安侯妻兒之事,險些害得武安侯夫人喪命,後來每每想起,十分後悔,如今棄暗投明,應兄弟們的請求,特向武安侯夫人賠罪。並無任何私情,還請武安侯莫攀咬無辜之人。”

這事真真假假的,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信的人覺得,武安侯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殺妻?一定是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不信的人覺得,誰會跟曾經綁架自己的人有首尾啊?就離譜!

這事鬨得沸沸揚揚的,好些日子沒個定論。

皇上不想管。皇後想嚴懲。徐家感到被打臉了,非常憤怒,既氣憤韶音不跟家裡通氣,更氣憤秦錦夜的狼子野心。

“此時歸根結底,是武安侯的家務事。”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方顯紀律嚴明!”

鬨了好一段時間,皇上煩了。

他本來就不想重懲武安侯,如果他對曾經的功臣如此無情,以後誰還為他效力?偏偏皇後又咬著不放,皇上更煩了,直接道:“令武安侯與徐氏義絕!”

多大點事?過不下去就和離!

韶音拿回了屬於徐聆音的嫁妝,以及秦錦夜的一筆賠償,此案就此了結。

她並不多麼失望。這是一早就料到的結果,能夠跟秦錦夜和離、拿到賠償、令他名聲臭不可聞,這一場就沒白折騰。

不過,涵兒失去了太子伴讀之位。秦錦夜如今名聲不佳,他的兒子自然沒有資格再做太子的伴讀。

“母親,我不後悔。”彆莊裡,涵兒一張小臉肅穆,眼底隱隱怨恨,“隻是便宜他了!”

韶音笑笑,摸了摸他的頭:“彆恨他。把他當個擺件兒、玩意兒,當成路上的一粒小石子,彆讓他入你的眼。他不配。”

涵兒本來很怨恨秦錦夜,聽得母親這樣說,小嘴抿了抿,漸漸低下頭去:“嗯。”

母親說得有道理,他不配。

“既然你做不成太子殿下的伴讀,那便去求學吧。”韶音已經給他想好了去路,“京城是個煩心地,你小小年紀,不要被移了心性。我已經為你要了舉薦書,你去拜先生,讓先生帶著你去遊曆。”

這事是賀知硯提的。

兩人和離,秦錦夜必定恨極了她,看待她所生的孩子,隻怕也沒什麼好臉色。與其讓涵兒在秦錦夜手下受磋磨,不如讓他拜一位好先生,將他帶在身邊教導。

“謝母親。”涵兒低下頭。

他不是真正的孩童,當下猜到是誰的手筆。

對賀知硯此人,涵兒當年恨他恨得要死,因為他差點連累母親喪命。但是母親仍然活著,那份仇恨就漸漸淡去了,變作了不喜。

他隱約猜到,父親所說的兩人有首尾,恐怕不是空穴來風。母親再嫁,他並沒有什麼意見,但他對那人卻很是挑剔。

韶音就不管這些了。

男人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最終,賀知硯保證好好照顧韶音,涵兒勉強接受,帶了舉薦書,出了遠門。

他這一去,沒有幾年是回不來了。韶音並不擔心他,他不是真正的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

賀知硯入國學做了夫子。

韶音住在彆院裡,悠閒過日子。

過往種種,已是浮雲。

各自都過上了新的生活。

“月兒,你高興嗎?”秦錦夜如約將徐瑤月扶正了,滿臉柔情地擁著她道。

名聲什麼的,秦錦夜不在乎。

嘴長在彆人身上,彆人愛怎麼說怎麼說,他掉不了一塊肉。

被男人結實的臂膀擁著,徐瑤月的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她高興嗎?終於被扶正了,做了他的夫人,她高興嗎?

徐瑤月應該感到高興的,但是她此刻心裡一點愉悅感都沒有,隻有滿滿的自嘲。

如今京中都知道了,秦錦夜為了她要毒死發妻,下人們當著她的麵叫“夫人”,背地裡還不知怎麼編排她。

正經人家的夫人、太太,不會跟她來往的。

徐家也不認她,甚至暗地裡差人來,重重地警告她,讓她記住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她算是什麼夫人啊?!

“高興。”徐瑤月將笑容扯開,垂眼偎進他懷裡,沒有讓他發現自己的偽裝。男人不是個心細的,她已經敷衍他熟練了,輕輕鬆鬆就掩住了真正的心思。

兩人相擁著,帳幔放下。

轉眼間,三年過去。

這是韶音進入小世界的第八年了,也是徐瑤月跟秦錦夜“修成正果”的第五年。

秦錦夜很愛她,除她之外,再沒有彆的女人。而他年富力強,夫妻之事並不稀少。隻是,辛苦勞作了四年,徐瑤月的肚子卻沒有絲毫動靜。

她看過許多大夫,都說她的身子沒問題,隻是子嗣緣分不到,勸她彆心急。

徐瑤月如何能不心急?她想要孩子!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她的未來就有了依靠!

她不想再跟秦錦夜過日子了!她厭惡透了他!有了孩子,她就可以勸他納妾,把他推出去了!

偏偏,希冀一次次落空,令她憔悴不已。

這一日,徐瑤月帶著丫鬟出門,去近兩年很有名的茶樓水雲澗,吃吃茶、聽聽曲,權當散心。

意外的,遇見了韶音。

或者說,遇見了韶音和賀知硯。

她上樓,賀知硯扶著韶音下樓,雙方剛好撞上。

“是妹妹啊。”出乎意料的,韶音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妹妹這兩年可好?”

徐瑤月頓時心情複雜起來。她過得好不好,難道姐姐還會真心關懷嗎?

但她許久沒跟人說過話了。三年前的殺妻事件,鬨得沸沸揚揚,秦錦夜的名聲不好,她的名聲也沒好到哪裡去。等閒沒有人邀請她聚會,而徐家的姐姐妹妹們也不搭理她,她寂寞極了。

因此,遲疑了下,她擠出一絲笑容道:“尚可。竟沒想到能夠遇到姐姐,姐姐近來如何?”

韶音輕輕歎了口氣,纖弱的身子晃了晃,但卻被賀知硯穩穩地扶住了。她感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對著徐瑤月歎了口氣,說道:“唉!還是老樣子!”

說著,白皙手指扶在額上,做出弱不勝衣的模樣。

徐瑤月望著她蒼白病弱,但是美麗精致,絲毫不見歲月痕跡的臉龐,又看著她嬌喘微微、弱柳扶風的姿態,忽的心頭湧上一股難言的感受。

老樣子?七年前,她就是這樣子!

都說她病得不行了,時日無多了,用不了多久就要撒手人寰了!

可是七年過去,她還是這樣子!她依然好端端地活著,活得比她都好!

徐瑤月望著姐姐美麗依舊,惹人憐惜的臉龐,忽的嫉妒起來。她想起自己日日在銅鏡裡望見的麵孔,木然,毫無生趣,死寂,悲苦。分明是年輕的臉龐,但卻毫無美麗之態。

而姐姐呢?她依然美麗得仿佛發光,讓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她身上,再也移不開!

比如賀知硯!從頭到尾,他的目光始終在姐姐身上,幾乎沒看過她一眼!

她的情緒一瞬間被調動起來,胸膛起伏都更激烈了些,韶音卻微微一笑,放過了她,改為關切地問道:“瞧我,日日悶在家中,也不怎麼關心外麵的事。妹妹如今可兒女雙全了?”

沒有!!

徐瑤月很想咆哮一聲,扭頭離去,但是驕傲讓她勉強撐住了。下巴微抬,唇齒間吐出兩個字:“不曾。”

“啊!”韶音掩口,“那,是隻得了哥兒,還是隻得了姐兒?”

徐瑤月愈發覺得她眼底的光亮是看笑話,而非是關心她。死死抿著唇,好一會兒才硬邦邦地道:“都不曾。”

“這樣啊。”韶音聽到這裡,神色低落下來,“原是我,是我連累了你。”

徐瑤月覺得她的反應不對,眉頭皺了皺:“姐姐說什麼?”

韶音抬起頭來,愧疚地望著她,說道:“我覺得,可能是我連累了你,才使得你始終膝下空空。”

徐瑤月腦子裡“嗡”了一聲,一下子什麼也想不到了,腦中一片空白,隻死死盯著她:“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她對她做了什麼,她一定殺了她!

一瞬間,徐瑤月的眼睛紅了,神態也流露出幾分瘋狂。

賀知硯察覺到了,立刻往前站了站,防備她可能有的瘋狂。

徐瑤月抿著唇,沉沉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韶音,死死盯著她,眼睛眨也不眨,等著她的回答。

隻聽韶音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當年啊,我覺得我身子就快不行了,所以我對侯爺……你能想到吧?”

她歎了口氣,捂住了心口,說道:“涵兒是我的命,我怎麼舍得讓人威脅到他?所以,我就對侯爺……你能明白我的心吧?”

猶如五雷轟頂!

徐瑤月被劈得整個人都木了!

她指著韶音,手指抖得如篩糠般,聲音又尖又利:“你!你怎麼能!你這個毒婦!你好狠毒!”

韶音歉然地望著她,說道:“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我不辯解。”

她縱使做了狠毒的事,可她是為了兒子啊!讓徐瑤月說,如果她站在姐姐的角度,她也會如此!

她似乎怪不得姐姐。

可是,如今的處境,多年來的希望落空,以後也不會生出兒子,本來充滿希望的未來刹那間被黑暗充滿,讓徐瑤月一時間接受不住,眼前一黑,身形軟倒!

“夫人!”她身邊的小丫鬟扶住了她。

韶音歎了口氣,說道:“我也沒想到,那藥真的管用。”

頗是同情地看了徐瑤月一眼,她扶著賀知硯的手,緩緩下樓去。

“你,你這麼狠毒,就不怕彆人知道嗎?!”徐瑤月緩過來一口氣,對著她的背影說道,“賀先生難道也不在乎嗎?”

韶音聽完,頓時低低地笑起來。偏過頭,仰視著賀知硯,等他的回答。

賀知硯卻是頭也沒回,仿佛壓根沒聽見,輕聲提醒她:“涵兒寫信說要回來,你不是要回府去,叫人收拾收拾嗎?”

“哦,對!”韶音點點頭,扶著他的手臂往下走,“我兒要回來了,都不知道他長多高了?我回去叫人收拾房間,理會那些閒人做什麼?”

兩人說著話,下樓去了。

“閒人”徐瑤月望著她的背影,恨得幾乎要咬碎了牙!

憑什麼!她這樣的毒婦,賀知硯為什麼這般體貼!

兩年前,兩人已是成了親。當時秦錦夜大發脾氣,罵兩人是x夫x婦,摔了不少東西。

後來,還派人散播言論,說兩人早就有了首尾,當初下毒之事就是構陷,雲雲。隻不過,消息還沒散播出去,就被多方掐斷了。有賀知硯的人,有皇後的人,也有皇上的人。

皇上當年保他,是看在曾經的情分上,不代表就喜歡他、重視他。秦錦夜如此看不清斤兩,又要惹是非,令皇上很是不喜。

賀知硯和徐氏,一個未婚,一個未嫁,有什麼問題嗎?再說,賀知硯現今是夫子,培養一批批的人才,秦錦夜能嗎?多的什麼事!

懷著不知什麼的心情,徐瑤月黑著一張臉,回了武安侯府。

見到秦錦夜,差點就繃不住,要跟他大吵一架。然而,她還有一絲理智,請大夫給秦錦夜把脈。

結果,沒看出秦錦夜有什麼問題!

“不可能!”徐瑤月忍不住道,“姐姐不是這麼說的!”

如果秦錦夜真的沒問題,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她遲遲未孕?!

“姐姐?你見著誰了?”秦錦夜便問她。

徐瑤月不禁將事情原委道出。

秦錦夜黑了臉,說道:“不可能!”

他不可能毫無心機地被人下了毒!

更不可能真的如她所說,他不能生!

“荒謬!無稽之談!”他喝斥一句,拂袖離去。

徐瑤月委屈又生氣,咬緊了唇瓣,氣惱地拂落了一桌的杯盞。

秦錦夜嘴上說不信,心裡到底起疑了,私底下悄悄請禦醫給自己診脈。

但是禦醫也沒看出來蹊蹺,灰灰對他用的藥,不知道是作用在什麼上麵,但顯然沒傷害到他的硬件功能。以此時的醫術水平,診斷不出來。

秦錦夜不信,他悄悄買了兩個好生養的妾室,養在了外麵。隔三差五,便去一趟。

涉及到男人最基本的尊嚴,什麼專寵,什麼真愛,全都拋在了腦後。

然而,半年過去,那兩名妾室沒有絲毫消息。

秦錦夜縱然仍舊不信,卻也不由得怒了!當即找上門去,質問起來。

“你當年對我用了什麼藥?!”

賀知硯不在,府裡隻韶音一個人。不過,秦錦夜是個殘廢,跑起來甚至沒有她快,因而韶音並不慌張。

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仰起頭,笑盈盈地望著男人道:“不知道呀!”

“不知道?!”秦錦夜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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