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丞相一臉複雜地看著女兒。
難以相信, 他竟有個如此天縱之資的孩子?而他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甄丞相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不禁暗暗掐了自己一記,嘶!真疼!不是做夢!
“好。”他渾厚的聲音響起, 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神情恢複成穩若泰山,“你運行功法給我看。”
韶音乖巧道:“是, 爹。”
她站起身,走到練功房中央,依言運行起心法,一招招打在空氣中, 頓時,拳聲爆破如雷!
沒有一招是錯的!全都對了不說,還很精準!
她對功法的理解毫無偏差!甄丞相越看越吃驚, 身子不由坐直了, 目中精光連連。
“爹,對嗎?”韶音打完, 轉身看向甄丞相問道。
甄丞相在她轉身之前, 臉上已經恢複了穩重, 微微點頭:“嗯,不錯。”將茶杯放下,又說道:“接下來,我教你第三卷。”
第三卷的難度陡然大增, 足有八十一條經脈要打通, 甄丞相單單是教,就教了小半個時辰。
“明白了嗎?”他拿起茶杯, 喝了一口, 潤了潤講得乾澀的喉嚨。
韶音點點頭:“明白了。”坐在蒲團上, 閉目,感受起來。
甄丞相此刻才繃不住了,臉上露出驕傲、榮耀、喜不自勝等情緒,還有幾絲懊惱,他居然現在才發現女兒是個天才!
但是,現在發現也不晚。
兩刻鐘後,韶音睜開了眼睛。
甄丞相的臉上是化不去的濃濃慈愛:“音音可有何處不明?”
韶音搖搖頭,說道:“沒有。爹,我練會了。”
“砰!”
甄丞相過於吃驚,一時間沒收住氣力,坐下鐵旦木打造的椅子,頃刻間被他外泄的氣力炸得粉碎!
“什,什麼?!”甄丞相猛地站起,愕然地看著女兒。
韶音歪了歪頭,眼睛微微彎起來,看上去有些狡黠:“爹,我是個天才,是不是?”
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笑意,好像在說:“爹,你就彆裝了,我知道我練得快。”
愕然,好笑。
又有些許酸楚——他也算是少見的天資了,結果一向引以為豪的天賦,在女兒麵前不值一提。
甄丞相撫了撫須,忍了又忍,才壓下衝天的喜悅,隻露出少許的欣慰之色,點點頭道:“不錯,你很有天分。”
他不是不想誇獎女兒,但女兒的年紀太小,又沒有見識過險惡,不好讓她過於得意。
“雖然如此,你也不可過於自滿、驕傲。”他肅了肅容,沉聲說道:“今日便到此為止,你回去後再加琢磨,務必打牢根基,記住,欲速則不達!”
韶音點點頭,乖巧道:“我都聽爹的。”
當父母的嘛,就喜歡孩子乖巧。
果然不出她所料,甄丞相本來有些憂心,但是聽了她的乖巧回答,頓時心安了大半。
在他心中,孩子年輕不著緊,天賦絕倫也不著緊,隻要聽得進話,一切都不是問題。
“嗯。”甄丞相麵容慈愛,柔聲說道:“回去歇息吧。另外記住,此事不可對第三人說起。”
韶音乖巧答道:“我記住了,父親。”
甄丞相微微頷首,看著女兒離去,待她走得遠了,目光再也掩不住擔憂。
女兒的天資卓絕,於家族而言,絕對是一件好事。但,皇上能容忍嗎?
在宮中,皇上允她學《天龍離火真卷》,並非是看在她立功的份上,對她偏寵。而是出於小覷,皇上不認為她能學出什麼名堂,才允了此事。做了多年臣子,甄丞相十分明白這一點。
需得藏鋒,不能讓人知曉,直到她徹底長成,再也不會被有心人摧毀,甄丞相心中暗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甄丞相一時拿不定主意,那便是女兒與戰神燕朝清的婚約。
當初,皇上賜婚下來,他心中頗是歡喜。因為他覺著,隻有燕朝清不辱沒了他女兒。但是現在看來,燕朝清都未必及得上女兒的天賦。
對一個家族而言,武者才是根基。音音表現出來的驚人天賦,讓她嫁出去,無疑是家族巨大的損失。除此之外,宮門口燕朝清的表現,也讓甄丞相很是不滿。
此刻,燕朝清剛剛從皇宮出來。
解決完細作之事,皇上對他誇了一通:“你的未婚妻,那位甄家小姐,勇敢聰慧,與你很是般配。你們幾時完婚,讓朕喝一杯喜酒啊?”
當初賜婚,隻是訂下兩人的婚事,並沒有定下完婚的日子。
騎在馬背上,策馬出宮。抵達宮門口時,燕朝清側目掃過路邊,那是之前甄家父女駐足之處。
他想到之前隨意一瞥,所見到的巴掌大的一張白皙小臉。目光清澈,帶著幾分好奇,像是生活在山林間,不知險惡的小動物。
但他隨即想到她在酒樓中的表現,那一根銀筷子,倘若沒有足夠的力道、恰到好處的技巧,絕無可能輕鬆插入那名細作的胸膛。
她搶了功,大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