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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應聲從屋裡走出來。緩步踱到丹朱身邊,衝她抿嘴一笑,伸手從匣子裡挑了兩支絹花。
裴景彥十分大方,數量買得多,一人兩支,還有剩餘。她沒有多拿,隻挑了兩支喜歡的。
“謝二爺賞。”將兩支絹花捏在手裡,轉過身去,朝台階上的裴景彥福了一福。
少女身段嬌柔,麵上盈盈含笑,春日燦爛明媚的陽光打在她的臉頰上,直是豔如桃李,嬌美動人。
在屋裡聽到動靜,扶著丫鬟的手走出來的蘇淺靈,剛剛站在丈夫身邊,便看到院中那道嬌美的身影,頓時間猶如被刺痛了眼睛,猛地掐住了手心。
她雖叫這個丫鬟待在房間裡做針線,但誰想到丈夫會記起她,特特叫她出來也挑一份?
“怎的突然想起買絹花?”她若無其事地笑道,轉頭去看丈夫。
心中暗忖,不知是誰在丈夫麵前碎嘴子?否則,丈夫從何得知,三年五年不買衣裳的話?
裴景彥雖也覺著院中的丫鬟生得好看,但是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聞言一笑,說道:“旁人送的,我是用不著這些,便拿來給她們玩。”
他沒有說,這是他買的。也沒有說,是為了彌補一下愧疚。畢竟,是因為他跟妻子發脾氣,才引起妻子大怒,處置了銀屏不說,連流音也遭了連累,平白失去三個月的月錢。
“原來如此。”蘇淺靈點點頭,並沒有追問,仿佛僅僅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多問一句。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院子裡,一下下從韶音身上掃過。韶音謝過裴景彥之後,便在院子裡跟姐妹們比較著手裡的絹花,閒話說笑著。既沒有刻意嫵媚,也沒有有意招展。
但是好看的人,哪怕靜靜站在那裡,什麼也不做,都是好看的。何況她淺淺笑著,促狹笑著,活潑靈動地逗一逗身邊的姐妹?
蘇淺靈盯著她的一顰一笑,想到剛才丈夫特特叫她出來挑絹花,微微抿起了唇。
她倒是沒有勾引丈夫,丈夫也沒有瞧上她。但是天長日久的,人心怎麼說得清楚?這丫鬟妖妖嬈嬈的,哪天丈夫忽然覺得她入眼了呢?
早早將她打發出去為好。蘇淺靈心中想道,迅速圈定了幾個人選。
“她在算計你。”灰灰注意到了,提醒道:“她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韶音正幫丹朱簪花,聞言笑容不改,隨口回答道:“知道了。”
“真奇怪。”灰灰卻又說道,“她明明聽到男主單獨點你的名字了,應該吃醋大鬨的,她怎麼沒鬨呢?”
看上去就跟沒有這回事一樣。
韶音笑了笑,說道:“她擔心是真的啊。”
從前蘇淺靈鬨,其實是因為她心裡清楚,那不是真的,所以儘情地鬨。但是當她感覺到危機,意識到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不僅不會鬨,反而還會藏著掖著,裝作沒有這回事。
“哦。”灰灰若有所悟。
一人兩支絹花,還剩下四支,沒有人再挑了。放回匣子裡,由大丫鬟丁香捧著,準備收起來。
裴景彥瞧了一眼,說道:“怎的還剩下了?幾支絹花而已,都分了。”
丁香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蘇淺靈,笑著說道:“二爺大方,要給咱們全分了,奶奶的意思呢?”
蘇淺靈瞥了裴景彥一眼,說道:“二爺如此大方,我又豈可小氣?叫人瞧見了,沒得說我配不上咱們二爺。”
丁香便掩口笑。
其他丫鬟們也吃吃地笑。
這是兩位主子慣用的打情罵俏的手段了,她們再熟悉也不過了。
裴景彥也好笑道:“誰敢說?我撕了他的嘴!”然後抬了抬下巴,“去去去,拿去分了,彆寒磣你們主子。”
丁香便拿去分。
這絹花做工精致,花樣新穎,沒有二三十文錢買不到的,沒有人會嫌多。
幾乎是她剛剛走下台階,就被姐妹們包圍住了:“我要那支黃的!”
“紫色的給我罷!”
一轉眼,四支絹花被分掉了。
韶音從頭到尾沒有上前,手裡握著兩支絹花,麵上帶著淺淺的笑,似是很知足的樣子。
裴景彥買這一匣子絹花,便是為著她。誰知,她倒是好,不爭不搶,白費他一番心思。
妻子說得不錯,這丫鬟實在不是個好強的性子,過於與人無爭了。
他眼底流露出幾絲憐惜,好巧不巧,被心思敏銳的蘇淺靈發現了,立即掐緊了手心!猛地偏頭,往他看的方向掃去。
這一看,正看到了韶音。隻見她懶洋洋的,並不動彈,不爭也不搶,看上去憨乎乎的。
好啊!蘇淺靈腦中如被雷劈,還當她是個好的,原來是個憨麵刁!這樣妖妖嬈嬈的、神態嬌憨的、與世無爭的模樣,可不就容易引起男人的憐惜嗎?
她心中暗怒,頃刻間給韶音定了“心機深沉”的罪名。本來圈定的幾個人選,很快劃掉大半,隻留下來兩個。
她的神情變化過於細微而快速,沒有被彆人注意,卻沒有瞞過灰灰。
“她真的要搞你了!”它提醒道,“你認真一點!”
韶音認真不起來。
“她能怎麼搞我?把我嫁人?”後宅的手段,不就那麼些?
她現在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小丫鬟,蘇淺靈不能打死她,也不能胡亂賣了她。主子做事,也要講個道理,不能隨隨便便發作人,否則傳出去名聲不好聽。所以,蘇淺靈最多把她打發出去,嫁個惡心的人。
“讓你勾引男主,你不肯。你到底要怎樣?”灰灰搞不懂她要做什麼。
韶音挑起眉頭:“我要當攪X棍啊!不是跟你說過?我要看他們兩個吵架!”
他們不是愛鬨嗎?拿無辜的人做筏子嗎?禍害了無辜的人,他們自己倒是和好了,甜甜蜜蜜地過下去,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彆把自己說得那麼惡心。”灰灰皺眉。
韶音輕輕一笑,拿著兩支絹花,回屋裡繼續做針線去了。
蘇淺靈的動作很快。不過兩日,便為她定下了人選。是一個莊子裡的管事的兒子,長得其貌不揚,才乾也沒有多少,性格更是不必說,他在智商方麵稍微有些不妥。
並沒有到癡傻的地步,隻是較常人而言,稍稍有些遲鈍,腦袋不怎麼靈光。
“此人性格率直,以後你嫁過去,他會對你一心一意的好,不會跟你耍心眼、欺負你。他老子娘也都是勤懇能乾的人,並不刻薄要強,你嫁過去隻管給他們生個大胖小子,少不得你的好日子過。”
蘇淺靈將韶音叫過去,這樣對她說道。
韶音驚得眼睛都睜大了,絞著手指,磕磕巴巴地說:“奶奶,不是要將我許給,許給青硯嗎?”
蘇淺靈眉頭一蹙,隨即展開,淡淡地道:“你自己什麼路數,心裡沒數?青硯有出息,他娘又要強,你以為看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