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烏黑光澤的發間簪了一朵嫩黃色的絹花,看著樣式很是眼熟,是他之前拿回來給她們分的。
裴景彥心頭湧上一點愉悅,嘴角都不禁揚了揚。隨即,才移開視線,往內室看去:“不是讓你去我書房?怎的不去?”
“哇!這個辣雞!”灰灰情不自禁地道,“跟你說話就跟你說話,還看著裡麵!那他要想知道蘇淺靈的反應,他走進去不就好了?為什麼拿你做話題?”
就很辣雞!
不扯點不相乾的人,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回二爺的話,奴婢在抄寫佛經。”韶音猶豫了下,還是擱下筆,站起身來,衝他盈盈一福。
裴景彥當然知道她在抄寫佛經。
他又不是沒長眼睛。
視線收回,落在身旁的婢女身上,但見一張在燭光下映出珠光粉的無暇麵龐,五官說不出的嬌媚,令人不禁覺得,這樣標致動人的可人兒,生為奴仆實在可惜了。
“我叫你去書房,你忘記了?”他聲音冷下來。
韶音頓時一慌,身形抖了抖,忙抬起頭來看他,急急忙忙辯解:“奴婢不敢!是,是……”
她急得臉都紅了,慌亂得眼神直飄,飽滿的額頭上甚至有細密的汗珠滲出來。
裴景彥見了,頓時不忍再嚇她,回頭往內室看了一眼,始終不見妻子出聲,他心裡冷極了,攥了韶音的手腕便道:“跟我走!”
“二爺!二爺休作弄奴婢!”韶音掙著手臂,可憐兮兮地討饒道。
裴景彥冷聲道:“誰作弄你了?二爺從不作弄人!”
他說這話時,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顯然是對蘇淺靈的不聞不問給傷透了心,真正氣極了。
內室,蘇淺靈此刻坐直了身體,臉色蒼白,渾身打擺子,唇上印著深深的齒痕。
在裴景彥走進院子的下一刻,她便微微坐起身來,等著他走進來。
本以為,他無論如何也會走進內室,看一看她。誰知,他一進門,就跟那個妖妖嬈嬈的丫鬟說起話來,眼裡根本沒她!
她氣得眼前發黑,在兩人走到門口時,終於忍不住喝道:“站住!”
裴景彥的一隻腳已經抬起來,正要跨出門去。聞言,身形頓了頓。
韶音趁機掙紮,用力往後掙,試圖擺脫他。
裴景彥微微鬆了力道,卻沒讓她掙脫。聽著腳步聲從後麵傳來,步伐有些急促。他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有些嘲弄。
急了?她終於急了?
“裴景彥!”蘇淺靈隻著中衣,青絲未挽,披落在背上,臉色蒼白地追出來,目光幽冷,帶著幾分怨恨,“你眼裡隻有這個妖精是不是?”
妖精?她管一個老實巴交的丫鬟叫妖精?
裴景彥心中說不出的失望。
又見妻子狠狠瞪著韶音,而韶音則不停掙紮著,想要掙回手,他忽的一笑。
“二奶奶說的什麼話?”他笑得有些玩世不恭,再沒了平日裡的端正沉穩,頗有些輕浮浪蕩的樣子,“我眼裡當然有你了,不過,你我成婚兩載,我眼裡偶爾有些鶯鶯燕燕,也不過分是不是?”
蘇淺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仿佛不認得站在身前的這個男人:“你,你說什麼?”
“我眼裡當然是有二奶奶了。”裴景彥說道,伸手在蘇淺靈頰上擦過,動作要多輕慢有多輕慢,“但二奶奶也疼疼我,叫我偶爾嘗嘗鮮,如何?”
她不是總愛端著架子嗎?總要裝包容大度嗎?好似他是色中餓鬼一般。那他也裝給她看,他就是色中餓鬼,好成全她的包容大度,讓她的賢良淑德有用武之地!
裴景彥恨透了她的不交心、在他麵前裝模作樣,亦不肯讓她好受。
蘇淺靈聽著這話,頓覺如遭雷劈,隻覺得丈夫的模樣好陌生,愣愣站在那裡,有些恍惚,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我的好二奶奶,怎的連衣裳也不披?可彆著了涼。”見妻子愣愣站著,也不說話,裴景彥揚頭朝外麵喊道:“來人!”
丁香等人立刻湧進來。
“將你們奶奶扶進去,彆冷著了。”他沉著臉,看著丁香等人,冷冷地訓斥:“不會伺候人,就滾回人伢子那裡,學會了再來伺候人!”
丁香等人大氣不敢出,喏喏應是。
蘇淺靈這時稍稍回過神來了,氣恨地看著她,冷笑道:“嗬!二爺好大的威風!若是看我不順眼,休了我就是了,何苦拿無辜的人撒氣?”
丁香等人聞言,紛紛跪了一地:“二奶奶!”
“我的天,她也好意思說這句話?”灰灰直咋舌,顯然被驚到了。
韶音沒應聲,也想跪下去,但她的膝彎剛剛打彎,就被裴景彥察覺到了,提溜起來,說道:“你跪什麼?”
說完,又看向蘇淺靈,神色帶著濃濃的嘲弄:“二奶奶今日心情不好,想來伺候不得我。既如此,我帶流音走了。”
言罷,再也不看那個狠得下心叫他休妻的女人,攥著丫鬟的手腕,邁著大步離開了。
“二爺!二爺!”韶音急促地小聲叫道。
裴景彥原本沒打算帶她回去。
但事已至此,他亦不能在妻子麵前丟了臉麵。
“今晚你同我睡書房!”他冷聲道。
已是春夜,但男人的聲音冷得像是冰碴子。
“二奶奶會傷心的。”韶音不應,小聲懇求道:“二爺,您彆同二奶奶生氣了,二奶奶都傷心極了,您是男子漢大丈夫,是君子,您讓一讓她吧?”
裴景彥聽了這話,絲毫沒有被勸動,反而想道,他讓她的還不夠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