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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她說一句軟話,說一句心裡真正想說的話,他都可以不跟她計較,像從前的每一次,哄一哄她,事情就揭過去了。
但她不說,一個字也不說!
還讓他休妻!這是最讓裴景彥生氣又失望的,她是不是以為,無論她怎麼鬨,他都不會傷心?不論她說出多麼傷人的話,他都不會難過?
“二爺,二爺……”韶音被他捉著手腕,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去,不住地說道:“您同二奶奶賭氣,也要有個度。奴婢當真跟您去了書房,隻怕二奶奶今晚要傷心得睡不著覺。”
裴景彥聽罷,冷笑一聲:“你二奶奶嫌你管得寬,怎麼,不長記性?”
韶音登時噎住。
“不是奴婢管得寬。”好一會兒,她才小聲說道:“是奴婢不忍見二奶奶傷心。”
風中傳來少女的輕語,低柔婉轉,仿佛黃鸝鳥站在翠柏上,發出純真的啾鳴聲。裴景彥心頭仿佛被羽毛撩了下,一時間說不出羨慕還是什麼。
“你隻見不得你二奶奶傷心,倒是見得你二爺傷心?”他側頭看過去道。
韶音仿佛被問住了,表情一瞬間僵住,隨即有些慌亂和無措,連連搖頭,拚命擺手:“奴,奴婢不敢!”
這一句“不敢”,猶如一丸神奇丹藥,讓裴景彥仿佛看到了一扇門,隻要他推開,就能觀到一個奇妙的世界。
他不知怎的,心情沒有那麼糟糕了,不再隻是想著妻子的無情。懷著幾分異樣情愫,他放慢了腳步,看著身旁的小丫鬟:“哦?不敢?”
她隻是不敢,也是不忍見他傷心的,是吧?
韶音忙點頭,說道:“對,對,奴婢不敢。”
不敢。嗬。
她有什麼不敢的?關心主子,難道還有錯了?裴景彥心裡明白,她這樣本本分分的,妻子尚要汙她勾人,倘若關心他一句,豈不早就被妻子打死了?
原本的好心情頃刻間散去,再次變得索然乏味起來。
“嗯。”他收回視線,沒再問她,重新加快步伐,往書房走去。
韶音不得不提著裙擺,一路小跑跟上。
進了書房。
裴景彥一指桌凳,說道:“稍後我叫人拿來被褥,你湊合一晚。”
他是不可能寵幸她的。他隻是跟妻子賭氣,並不真的要有彆人。哪怕這個丫鬟有些惹人憐惜,裴景彥也沒想要納了她。
“是,二爺。”韶音低頭應道。
很快,小廝抱了被褥來。韶音接過,在椅子上鋪好,而後蜷縮著坐上去。
發未解,鞋未脫,雙手攏膝,打算湊合一晚。
她任勞任怨至此,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亦不曾輕浮妖媚,試圖引誘他,本分規矩得厲害。
這不由得讓裴景彥看她多了幾分尊重,沉思片刻,他道:“你的婚事,我會跟你們二奶奶說,絕不會讓你嫁給一個傻子。”
韶音聽罷,表情終於流露出幾分複雜,咬了咬唇,低聲道:“多謝二爺。”
她過於老實本分,一句委屈都不曉得說,反倒讓裴景彥有些不忍,又道:“你隻管安心,你們二奶奶不會多想。”
他相信妻子還是善良的,隻是近來想左了,才做出這樣的糊塗事。
“你先前說,願意嫁給青硯?”沉吟片刻,他又說道:“這件事,我做主,允了你。”
韶音仿佛有些害羞,低下頭去,小聲道:“多謝二爺厚愛。”
倒讓裴景彥不禁笑了,說道:“算你還知道好歹。”
話到此處,便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裴景彥轉身進了裡間,書房裡間設有休息的床榻,他便在此安睡一晚。
隻不過,才躺上去,尚未來得及睡著,就被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吵到了。
仔細一聽,是從外麵傳來的。
那聲音一陣接著一陣,一聲比一聲響,仿佛被壓迫的人在鬨反抗,嗷嗷叫著不肯罷休。
裴景彥坐起來,披衣下床,來到外間,點了燈:“怎麼回事?”
待燭光亮起,他看向椅子上,隻見少女羞得滿臉通紅,整個人幾乎蜷成了球狀,羞憤不已地道:“奴,奴婢……”
“你莫不是沒吃晚飯?”忽然想到什麼,他臉色沉了沉。
他去正院時,才走進屋裡,就見著她坐在桌邊抄寫佛經。以妻子的脾氣,恐怕不會才叫她過去。再聽著她肚子叫得聲音,簡直要鬨翻天似的,他臉色愈發難看。
“來人!”他打開門,對外頭吩咐道:“送些膳食過來。”
屋裡頭,韶音已經走下椅子,手腳並攏,要多規矩有多規矩,低著頭羞愧地道:“二爺,不必如此麻煩,奴婢用些點心,墊一墊也就是了。”
裴景彥對她的軟弱和不爭氣,很有些無語。
“行了。”他說道,“剛好我也餓了。”
將衣裳穿好,在桌邊坐下,一手支在桌上,打了個哈欠。
韶音站在一旁,束手束腳的,有些愧疚地看著他。
“怎麼?不會伺候人了?”裴景彥掀起眼皮,看過去道:“給二爺倒水,會不會?”
韶音忙道:“是,二爺。”
桌上放著一隻茶壺,用棉布包著,裡麵的水是溫熱的。韶音倒了一杯,輕手輕腳地推到他麵前:“二爺請用。”
裴景彥拿起來,一飲而儘。
“再倒。”
韶音便又給他斟滿。
裴景彥看著一隻白皙淨秀的手在視野中忙碌,片刻後,抬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
她容貌姣好,氣質靜美,亭亭玉立在身邊,像是一支怡然舒展的芍藥,叫人見了,不由得煩心事儘消,心情寧靜下來。
“我對你們二奶奶好不好?”他看向她問道,“你老實說。”
灰灰“哇”了一聲,說道:“來了!來了!他開始找彆的女人談心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麵對麵談心!
離他變心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