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夜色寒涼,男人帶著一身寒意, 大步向她走來。
盧念月覺得胸口處的心臟快要從喉嚨處蹦出來了。
董連雲當然也發現嚴景揚來了, 想起上一次嚴景揚命令下人將她丟出嚴家老宅的情形,她是又生氣又無可奈何。不過, 她的自製力強, 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情緒。即便是麵對最討厭的人,她依然能鎮定自如地笑著。
“ 景揚你來了。” 董連雲放下了自己手裡的茶杯,女主人的作派十足,“ 你父親在樓上,我讓人去叫他下來吧。”
“ 不需要, 我上去找他。” 嚴景揚連餘光也不給董連雲半分。
男人的輪廓棱角分明,盧念月這個角度能看見嚴景揚完美的下頜線,還有那堅毅又精致的下巴。他可真高啊,帶著一身的肅殺清冷的氣質, 讓人不敢靠近又禁不住被吸引。
在國外的時候, 因為無聊,她交過不少男朋友,但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嚴景揚的, 即便這麼多年沒有見,她看見嚴景揚,依然會被對方吸引。
那種怦然的心動, 就像是當初第一次遇到嚴景揚的時候,羞澀又緊張得全身僵硬。
盧念月看著想要上樓的男人,最終, 還是抵不過心裡想要靠近的渴望,她站了起來,走到了嚴景揚麵前,“ 景陽哥,嚴叔叔在書房裡,我可以......可以帶你上去的。”
嚴景揚看向她。
盧念月的指尖捏緊,白淨的臉微微發紅,帶著光的眼睛與嚴景揚漆黑的眼眸對上,“ 景陽哥,你還記得我嗎?”
“ 走開,你擋著我的路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卻冰冰冷冷。
盧念月臉上的紅潤一下子褪去,心頭有點發緊。她努力地維持著微笑:“ 我是盧念月,以前還經常陪著嚴爺爺聊天的,後來我出國了,景揚哥你可能不記得了。”
“ 對啊,景揚,記得以前老爺子還想讓你和念月訂婚來著,她也算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了。” 董連雲幫忙開口。嚴景揚最是聽從老爺子的話,老爺子有這樣的想法,說不定他就會聽從了。
盧念月沒有想到董連雲完全將她的想法給說了出來,臉上一紅,她看著嚴景揚的目光更加羞澀了。
之前她對徐蜜說她是嚴景揚的未婚妻,確實是為了炫耀。但是,也是因為嚴老爺子曾經向她透露過這樣的想法,可惜後來他過世了,這件事就耽擱了下來,也不知道嚴老爺子曾經有沒有向嚴景揚提及。
他是怎麼樣想的?
嚴景揚看著麵前一唱一和的兩個女人,漆黑的眼眸裡閃過了厭惡的神色,“ 我的未婚妻?天還沒有黑,不要做夢。滾開,彆擋路。”
男人的目光銳利又冰冷,盧念月心一顫,整個人被嚇得不自覺地往後倒退著。
嚴景揚微勾起唇角,帶著嘲諷之色,直接邁著長腿,上了二樓。
“ 連姨,我......”
盧念月臉色難看,“ 景揚哥他是不是討厭我?” 她仿佛又看見了少年時期的嚴景揚,麵對那些不自量力,上趕著向他表白的女生,他就是這樣的神色。
她也是不自量力的其中一個嗎?
怎麼可能?無論家世,還是學識,樣貌,根本就沒有多少人能與她相比。她絕對是配得上嚴景揚的啊。
“ 沒事,景揚他的性子一向比較冷,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就不要害怕他的性格。” 董連雲想起剛才嚴景揚的那個眼神,她自己也一陣後怕,但她隻能忍耐,安慰盧念月。
隻要盧念月有本事,收伏嚴景揚,那麼以後的事,她再細細計謀。
上了二樓,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口處等著,對方也就是上一次嚴景揚受傷住院的時候,被嚴衛國派去醫院看望嚴景揚的那個囂張管家。
“ 少爺,老爺在裡麵等你。” 之前對著唐酥盛氣淩人的管家,在嚴景揚幽黑的目光下,他畢恭畢敬地低下了頭。
書房裡麵的布置很簡單,書桌全是紅木打造成的,因為嚴衛國沉醉畫畫,四麵的白牆上都掛著他滿意的畫作,當然,也有好幾幅是名人的作品。
嚴衛國看見書房的門被打開,他放下了畫筆,看著嚴景揚走進來。
“ 你來了。” 嚴衛國的臉上露出了父親該有的寬容笑意。
“ 我媽媽的東西呢?交還給我。” 嚴景揚直接開口,不願多浪費口舌。
兒子的態度冷淡,嚴衛國不得不皺了眉,“ 景揚,我是你的父親,你非得要用這樣的態度跟我說話嗎?”
“ 從小到大你就沒有親近過我,我知道是我沒有做好父親責任的原因,我不怪你。我現在想要彌補,你能不能彆這樣冷淡拒絕?”
嚴衛國穿了一身中山裝,藝術家的儒雅氣質更盛,“ 至於以前我和你母親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你也應該放下了。當年婚事是老爺子做主的,我從來就沒有同意。以後你遇到了一個心愛的女人,就會明白,有時候,心不由己是怎麼回事了。”
他想起了前妻,那個明媚如火的女人。
當年老爺子欠了蘇家的人情,為了嘗還,老爺子做主讓他和蘇瀾聯姻。她很好,好得讓人挑不出任何的缺點。然而,那樣耀眼的女人不是他喜歡的。在沒有娶蘇瀾之前,他已經有女朋友,是他的初戀,他們都喜歡作畫,情投意合,是靈魂契合的情侶。
女朋友知道他要結婚,便和他分手。在他結婚後不久,一次意外,她去世了。之後的幾年,和蘇瀾的婚姻生活,他過得混混沌沌,連畫筆也不再提起。
後來,直到他遇到了與初戀女友長得有七八分相像的董連雲,他的人生才重新振作起來。
他沒有想到一向堅強,樂觀的蘇瀾,最後會做出自殺那樣的事情。他覺得,她的性格太剛烈了。
自從她死了以後,嚴景揚這個兒子完全將他看作仇人。將他帶在身邊的那兩年,嚴景揚無時無刻都在和董連雲作對,口出侮辱,一點尊重長輩的樣子也沒有。
偶然的一次,他看見嚴景揚想要伸手去推懷孕的董連雲時,他知道,這個兒子是不能放在身邊了。所以,他將嚴景揚丟回了嚴家老宅,讓老爺子管教。
再後來,嚴景揚這個兒子就成了他也需要仰望,心顫的存在。
嚴景揚不知道嚴衛國心裡的各種感慨,看著對方殷切的神色,他完全不謂所動。
身不由己?
當初他足夠愛自己初戀的話,就不會聽從爺爺的話,既然他決定要娶他的母親,就應該做到從一而終,最後,更不應該為了一個真愛的替身,逼死他的母親。
如果是他,隻要他認定了唐酥,那麼她愛他,他們就天長地久到老,她不愛他,他也會將她囚禁在自己的身邊。她生,他生,她死,他死。什麼狗屁聯姻,什麼替身,都是嚴衛國懦弱的行為。
說來說去,嚴衛國隻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優柔寡斷的人,他最愛的,也隻是他自己而已。
“ 我來不是聽你說廢話的,我母親的東西在哪裡,立刻交還給我。”
嚴衛國沒有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嚴景揚竟然半分也沒有入耳,他一時間溢滿了羞惱,作為父親,兒子竟然比他還要有威嚴,他的臉麵根本就沒有地方擺放。
然而,他隻能無奈,這個兒子比他有勢力,他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 這是你母親的首飾,你帶回去吧。” 嚴衛國從書桌的抽屜裡將一個華麗的首飾盒拿了出來,放在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