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頓時釋然。
木婉清見到千歲憂,站了起來,小聲跟她說:“我去看過上官雪兒了,她正在收拾上官飛燕留下的東西,沒做什麼特彆奇怪的事情。”
兩個年齡相仿的年輕女孩,性格明明是南轅北轍的,可湊在一起,好像特彆有默契一般。
木婉清:“我看到她把上官飛燕的紅鞋子收了起來,用好幾層布包了起來,生怕被人發現。”
千歲憂:“她怕熊姥姥來找她,木姐姐,你知道熊姥姥嗎?”
“你跟我說過的,那是紅鞋子的老大,叫公孫蘭。公孫蘭是個特彆漂亮的女人,但她怕被人認出來,所以在外麵的時候,都會易容成彆人的模樣。歲憂,易容成你的模樣把上官飛燕的腦袋砍下來的人,會不會是公孫蘭?”
千歲憂愣住:“上官飛燕是紅鞋子的人,公孫蘭保護她都來不及,易容成我的模樣把她的頭砍下來做什麼呀?”
木婉清默了默,“可是,她們也沒什麼理由殺人,還是殺了很多人。殺人就罷了,還要把人的鼻子耳朵割下來,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嗜好。要是她們高興的話,殺了上官飛燕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千歲憂搖頭,“應該不會的。我忽然想起來,雪兒說她在家門口見過公孫蘭,金鵬王和上官丹鳳是被毒死的,他們會不會是被公孫蘭毒死的?如果是公孫蘭毒死的話,她肯定知道金鵬王朝的事情,也肯定知道青衣樓和上官飛燕之間有什麼關聯。”
但公孫蘭知道又怎樣?反正她知道青衣樓的樓主是霍休,而明天就是她和喬峰等人一起去見霍休的日子,什麼陰謀陽謀,到時候見了霍休自有分曉,何必還要通過公孫蘭曲線救國?
最關鍵的,是公孫蘭從不以真麵目示人,她又到哪兒去找公孫蘭?
千歲憂站在窗戶前,嫌站著沒勁兒,乾脆跳上窗台坐著。
窗外夜色沉靜,屋內無知稚兒在酣睡,千歲憂心裡也一片平靜。
木婉清在屋裡走了兩圈,轉到千歲憂的身旁,她看著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話,不吐不快。
“我傍晚的時候,看到了花滿樓。”
“他看著雖然好像沒什麼事兒,可我覺得靠近他都覺得他心裡在難過,所以跟他聊了一會兒天。”
千歲憂有些意外,因為木婉清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她的性格甚至有些極端,喜歡的會很喜歡,討厭的會很討厭,至於其他的,好像都無所謂。即使是對待自己的親娘秦紅棉,她心中雖然有愛,但也有怨有恨,那怨恨無法消除,她就乾脆不見。
千歲憂從未見過她主動跟哪個人說話。
木婉清微微側頭,清麗的臉上帶著幾分迷惑,“歲憂,怎麼會有那樣的人呢?雖然喜歡一個人,跟那個人是好是壞並沒什麼關係。可如果被喜歡的人欺騙了辜負了,怎麼會不記恨呢?我覺得我師父就是因為記恨段郎的父親,所以不告訴我她就是我娘親,也不告訴段郎的父親,其實她生了一個女兒。”
千歲憂愣住,想了想,覺得木婉清講得很有道理,於是點頭,“嗯,然後呢?”
“可是花滿樓不記恨上官飛燕,我就覺得很奇怪。”
千歲憂:“他或許就是那種天生不會記得彆人壞處的人。”
木婉清扭頭,看向千歲憂。
千歲憂:“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木婉清:“要是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還要欺騙你,你會記恨他嗎?”
千歲憂:“當然,我不止要記恨,我還要將他大卸八塊。”
“喬幫主騙了你,你也要將他大卸八塊?”
“喬峰?不,喬峰不會騙我。就算他騙了我,我也不能把他大卸八塊。”
木婉清不能理解,“為什麼?”
千歲憂十分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他是喬峰啊,我打不過他!”
木婉清:“……”
她忽然歎氣,有些落寞地說道:“如果是段譽騙了我,我就能把他大卸八塊,可他沒騙我。”
千歲憂有些無語,這些男女之事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木婉清一直無法麵對自己與段譽其實是兄妹的事情,也沒什麼奇怪的。
可人總是要朝前看的。
千歲憂:“木姐姐,為什麼非要記得段譽哥哥跟你曾經有過婚約的事情呢?”
木婉清一怔,緩緩地走到千歲憂坐著的窗台前,後背靠著旁邊的牆,“我也不想的,可是師父從小就跟我說,第一個看到我臉的男人,就是我的丈夫。我心裡,像是認定了這件事情似的。我其實……一開始對段郎沒什麼感覺,我對他很壞,還用黑玫瑰拖著他走。你知道黑玫瑰嗎?”
黑玫瑰是木婉清的坐騎,黑色的駿馬,非常通人性。可是黑玫瑰是在馱著木婉清和段譽逃命時,墜落山崖死了。那時要不是木婉清施展輕功拎著段譽借力飛上山崖,他們也會跟著黑玫瑰一命嗚呼。
木婉清歎息,“其實我和段郎,還不如那時候跟黑玫瑰一起墜落山崖死了。如果那時死了,就沒有後來的這些許多事。”
千歲憂:“木姐姐,你現在還經常想著這些事情嗎?”
木婉清搖頭,“已經有好幾天沒想起來了,可今天看見花滿樓,就想起來了。”
千歲憂沉默了片刻,然後斟酌著言辭跟木婉清說道:“木姐姐,有的事情多想無益。我並不是要說你師父的不是,但你有沒有想過,當初你的師父如果發現有了你之後,彆再去想段譽哥哥的父親,彆想什麼天下男子多薄幸,好好與你一起生活,到大理去玩也好,到中原來遊曆也好,總歸是比她讓你蒙著個黑麵罩住在幽穀中要好的多的。”
“可她一直在想著段譽哥哥的父親,還跟你說天下男子多薄幸。可你師父說的也不對,你看花家哥哥,他多好啊。”
木婉清沒有說話,在她心中,花滿樓也確實是一個隨和可親的人,隻要靠近他,好像滿心的煩躁都會消失。
花滿樓身上那種安靜的感覺,會感染彆人,令彆人躁動的心不由自主地靜下來。
千歲憂看向木婉清,也不想再在這些事情上多說什麼,於是就跟木婉清說她明天要和喬峰一起去霍休的水閣赴宴。
木婉清:“那霍休便是青衣樓的樓主嗎?”
千歲憂:“我也不清楚,喬峰說青衣樓的樓主姓霍,陸小鳳又說青衣樓的樓主很有錢,既有錢又姓霍的,大概就是霍休吧?”
木婉清聽了,叮囑道:“那你明天去的時候,多帶幾瓶蜂蜜。”
千歲憂聽到木婉清的話,樂了,“帶那麼多蜂蜜做什麼?”
木婉清臉色一本正經的,語氣也很認真,“如果霍休是青衣樓的樓主,肯定不懷好意。你多帶幾瓶蜂蜜,到時候召喚蜜蜂會方便些。要是霍休欺負你,就讓蜜蜂蜇死他!”
千歲憂聞言,頓時笑不可仰。
兩個年輕的姑娘正在說得高興的時候,忽然門砰一下地被撞開。
床上睡得正香的小洪七都嚇得動了一下,小神雕見狀,小翅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洪七翻了個身,咕噥一聲,繼續夢周公。
千歲憂眉頭一皺,微微側頭,向來帶著笑意的眼睛此時冷冷看向門外。
站在門口的是穿著一襲白色中衣的上官雪兒,她的頭發散了下來,腳上鞋都沒穿。
還不等千歲憂興師問罪,上官雪兒就搶先一步說話了。
“千歲憂,我在姐姐的化妝盒裡,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