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上日複一日, 年複一年都是這般景致。陳老七的腿腳很利索, 身邊亦步亦趨地跟著一條黃狗。他摸了摸狗狗的毛毛, 抽了一口旱煙,在煙霧中能看到很遠的某個地方有著一點亮光。山上站的越高就看的越清楚, 還好,這群孩子沒有上來,要不然一下子都殺了反倒還有點麻煩。
老實溫和的老人眼中閃過一絲暗色。
真不知道這群年輕人為什麼要上山, 山上可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倒是在這種荒涼偏僻的地方, 隨便死一個兩個都太正常了。
他搖了搖頭,不再考慮這個問題。他還有自己的正事要忙……
這段時間條子盯得太緊了,恐怕要不了多久這條道就得封了, 最好趁這段時間多乾會兒, 總得給兒媳, 孫女留點錢。正在老人想著事情的時候, 黃狗忽然停了下來,朝著某處猛吠, 老人的眼神一凜,手不自覺地伸向衣服裡——那邊的雜草從葉子在晃動著。
“是誰?”
那處的草叢一陣悉悉索索,一個女孩一步一挪地從那裡走了出來, 看腿腳可能也有點扭到了,比起在山下的模樣,這個樣子的她狼狽極了, 臉上還有著不知是淚痕還是汗漬的汙漬, 可憐兮兮, 滿是無助。
“爺爺,是,是,我。”
陳老七蹙眉,這是……上午見過的那個孩子?
“你怎麼在這裡?”一個慈眉善目的人陡然嚴肅下來著實讓人害怕。眼前這個女孩也不例外,尤其這個老人手上還牽著一條大狗。少女下意識地往後推了推,眼中閃過了一絲懼怕,腿都軟了。
“我,我迷路了。”少女怯生生地道,白皙的手指絞著衣角,最終對黑暗大山的害怕還是壓過了對大狗的懼意,她上前了一小步:“爺爺,你知不知道我怎麼下山啊……”她似乎要哭出來一樣,“山上好黑啊,我很害怕。”
少女的聲音已經帶著了軟軟的哭腔,“爺爺,你帶我下山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啊。”
這丫頭哭起來實在可憐,而且無論是外貌或者毫無老繭的雙手都顯得很無害,應該不是條子……
還是個孩子啊。
陳老七的旱煙抽了就沒停下來。聞言,他的眉眼微微放鬆了一下,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他猶豫了一會兒,良久才下定了決心,沉聲道:“行吧,你跟著我,我要上山取點東西,取完你就跟我一起下去吧。”
柔弱的少女抬眸,眼神滿滿的都是感激,但這股感激剛剛出現在眼神中的一瞬間,四目相對——老人正站在不遠處,慈祥溫和的眼裡閃過了一絲銳利與殺意,他緩緩給了棠柔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在這個漆黑的樹林之中,眼前的老人像是一個戴著□□的惡魔一般,他道,“你是想聽我說這句話吧?小丫頭……”
“讓我猜猜,你是想救唐白楊?你是唐家的人?還是被他們找來的雇傭兵?”
“滴,啟動‘虛張聲勢·藍’。”
老人從衣服裡掏出了□□,對準了那個女孩,哪怕年邁,手卻穩得很,仿佛在一瞬間一個可怕淩厲的靈魂在那具年邁的軀殼裡重生。
這個少女哪怕被拆穿之後臉上依舊是那般害怕的神情,楚楚可憐,她隻是偏著頭,精致的臉蛋上還帶著那點點如珍珠般晶瑩的淚點。青絲如瀑,少女的聲音像是有恃無恐般,她甚至輕笑一聲,“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少女的聲音很好聽,銀鈴般的笑聲在幽暗的森林中回蕩著。“我總覺得我演戲還可以。”
太有恃無恐了!而且一對上那雙含笑卻冰冷的眼眸……老人忽然感覺到了久違的可怖與壓力,身體的血液都在少女的一個眼神下微微凝滯,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上一個給他同樣壓迫感與殺意的人還是一個國際特種兵!
她一定不是一般人!老人心弦一顫,這才多少年啊,現在已經出現了這麼可怕的年輕人了嗎?
老人的目光越來越謹慎了,他已經把眼前這個女孩視為旗鼓相當的對手了。老人道:“你演戲的確好。我一直沒有懷疑過你……”陳老七忽然歎了一口氣道,“可是就在剛才你忘了一件事情。”
“還請前輩賜教。”少女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很是謙卑有禮。
明明這個女孩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此刻兩人之間卻有著一股詭異的平衡感,不管是哪一方似乎都害怕打破這股平衡。
場麵安靜了片刻,清冷的月輝為這個世界染上了一層銀色的外衣。山間冷風微微吹過,連風都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這裡是山上。”老人低低地咳了一聲,眼睛餘光下的少女依舊沒有動作,甚至都沒有正眼看著自己。不是在看著自己,反倒像是……他心中一顫,腳步微微挪動,麵不改色內心卻無比忌憚,他道:“下方通往這裡的山路太難走了,哪怕是我,在晚上都怕一腳踩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迷路竟然能迷路到這裡?這根本不可能……” 除非是身手矯健,受過特殊訓練的人。
但讓他越發畏忌的是,他在之前根本沒有懷疑過這個女孩!手上沒有老繭,下盤不穩,長相精致柔弱。她的偽裝,竟然可怕到這個程度!
爬山倒不是什麼大事——攀岩卡,係統出品。你,值得擁有!這還是上次獲得吉祥物表妹橙色印象之後抽的來自便宜表哥的卡。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因為爬山才暴露的!
棠柔:“你不是說這是通往山上最快最好的路嗎?”
係統懵了一下,它小聲且心虛道,“兩點之間,直線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