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奔跑間,渾身散發著濃鬱的……飯菜香?
她蹲在他身邊,偷偷地拉開袖子。原霽一眼看到她纖白的手腕,他看得眼直,關幼萱掏出來的卻是包子――灶房裡新蒸出的大包子。
關幼萱貼著他耳朵,小聲:“你想喝什麼粥?我再去給你偷點兒。”
原霽傻眼:“偷?”
關幼萱可憐巴巴:“你們家好嚴啊。你在這裡罰跪,我去灶房說給你帶點兒吃的,可是他們都不給我,說二郎吩咐不給你吃的。怎麼可能呀!原二哥難道想餓死你麼?
“可是我怕你餓著,也怕二哥真的那麼壞,我就趁他們不注意,偷包子給你吃。我還可以偷點兒彆的給你!”
跪得筆挺的少年定定看著她,目中慢慢浮起了笑。他在涼州的一半時間,也許都在被二哥各種地罰,各種地揍。沒有人想過他會不會餓會不會渴,因為惡劣環境會磨礪這頭狼崽子,越是糟糕,越逼著小七郎反抗。
誰要是同情小七郎,都會被連帶罰的。
原霽小聲問她:“你怎麼偷的?我們家不讓人偷東西給我。”
關幼萱洋洋得意,對他眨眼睛:“靠嘴甜吧。”
原霽:“哼,我就知道!你以為嘴甜就無往而不利,誰都會喜歡你,被你騙到?”
關幼萱:“對呀。”
原霽:“……”
他咳嗽兩聲,擺出一副夫君的架勢,打算好好教育一下關幼萱的觀點錯誤。從來都是被教訓的小七郎,難得有一次是他教訓人,他不禁充滿了興奮。但是原霽才開口要說話,耳力出眾的他,便聽到了院落外走近的腳步聲。
原霽一把將蹲在麵前哄自己吃包子的關幼萱抱到了懷裡。
關幼萱被他拉扯地一趔趄,跪坐在了她麵前,紅著腮被他整個擁入懷中。她的臉貼著他胸膛,聽到他穩健好聽的心跳聲。她聞到他身上的青草一樣的清冽的氣息,他抱她抱得格外緊。
他就像是把嬌小的她捂在自己心口一般,整個將她護住。
關幼萱咬唇:她不喜歡原霽親她,可是她喜歡原霽抱她。他每次抱她,都充滿了保護與維護。她雖然知道他不喜歡她,可他抱她的時候,她都會錯誤地覺得他珍愛她。
原霽在她耳邊小聲:“有人來了,把包子藏起來。”
關幼萱發呆中,原霽在她耳邊說了兩遍她才聽到。
原霽低頭奇怪看她,小女郎紅著臉手忙腳亂:“哦哦哦。”
果然從院落門那邊,走來了幾個軍人。他們是來向原二郎彙報軍務,向這邊看來,詫異地看到兩個少年麵對麵跪在地上,原霽將關幼萱緊捂在懷裡――原霽揚下巴,衝他們齜牙:“沒見過彆人夫妻恩愛?少見多怪!”
軍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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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霽小聲跟關幼萱說:“我不吃,也不喝水。你自己吃吧。你趕緊走吧,要是被人發現你偷了吃的給我,你就完蛋了。”
關幼萱:“我不怕!”
原霽:“我怕!”
原霽臉一紅,他扭捏地低著頭,耐心地跟她說:“萱萱,我們家家法如軍法,講究令出必行,說一不二的,誰也不姑息。你以後不要這樣做了……你乖乖回屋去睡覺,我受完罰,就回去找你。”
關幼萱一聽便難過了:“我不要。我陪著你。你們家法中,沒有規定夫君受罰,妻子不能跟著吧?”
原霽一愣:“那倒也沒有……”
關幼萱露出笑:“那我便在這裡陪夫君。我要做賢惠的妻子。”
原霽不屑:“我又不需要賢惠的妻子。你,回去!”
關幼萱哼一聲,不理會他。原霽見勸不動她,臉色便臭下去,不理她了。關幼萱卻不怕他的冷臉,他不和她說話,她主動盯他:“你手裡拿著的,就是原二哥讓你抄的書麼?你怎麼不抄啊?”
關幼萱問:“是因為沒有筆墨書案麼?”
原霽反問她:“那你是覺得這樣對我旁人都會誇你賢惠,才非要在這裡陪我的麼?”
關幼萱震驚:“……”
小狼崽,嘴巴真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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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霽不吃,關幼萱隻好自己慢騰騰地吃了包子。她跪得膝蓋疼,便乾脆靠著他,抱膝坐在旁邊陪他。
二人各自彆著勁,都堅持自己的做法,不理會對方。
隻是關幼萱揉著自己膝蓋,時不時羨慕地看一眼被她靠著的原霽:她隻在這裡坐一會兒,便不舒服,他卻跪得那麼直,姿態都不換一下。他明明身上全是傷,可他臉色紅潤,氣息綿長,根本看不出來。
關幼萱掩口,打個噴嚏。
原霽俯眼來。
他目光與她抬起的眼珠對上。
原霽板著臉:“還不走?”
關幼萱搖頭。
她堅持:“彆人家夫妻,有福共享有難同當的。”
原霽:“我們可以‘大難臨頭各自飛’呀!我完全不介意呀!”
關幼萱驚呆了:“我介意!我、我才不會……阿嚏!”
原霽伸手便拂開她遮遮掩掩的手,手指搭在她腮畔上,抬起她的臉。關幼萱覺得丟臉萬分,不想自己鼻水兒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力氣那麼大,她確實反抗不了……小女郎嗚咽一聲,撲過去抱住他的腰,臉埋入了他懷中。
原霽一怔。
緊接著,他感受到她在懷裡的發抖。
原霽沉默片刻,咳嗽一聲:“我們回房吧。”
關幼萱:“啊?”
原霽抬頭望天:“我二哥說讓我去書房抄書的,我隻是之前覺得沒必要……其實抄書就抄書吧,寫幾個字而已,沒什麼。”
關幼萱望他仰起的下巴片刻,輕輕地貼過去蹭一蹭:“夫君,你待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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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進了書房,關幼萱殷勤地端來筆墨紙硯。她坐在原霽旁邊,見他苦大仇深地盯著書,半天不肯動筆。
關幼萱善解人意,知道他與他父親之間有矛盾,便乖巧道:“夫君,這書上好多字跡不清楚,我先幫你整理謄寫一遍,你再抄好不好?”
原霽煩悶地抓了抓頭發。
關幼萱一邊抄書,一邊偷看旁邊轉著狼毫玩的少年。關幼萱好奇:“夫君,你與公公到底什麼矛盾呀?為什麼你那麼討厭他,他待你不好麼?”
原霽沉靜。
許久,原霽才答:“不,他待我挺好的。甚至可以說……非常好。如果不是我後來知道我母親是被迫的,我一直會覺得我是他最喜歡的兒子。雖然蔣墨才是他的長子,但是我小時候,他隻跟我玩,去哪裡都帶著我……”
原霽迷惘:“萱萱,你說有人怎會壞的如此,像是精神錯亂一般,前後行徑如此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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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原霽和關幼萱被關在原家抄書時,千裡之外的關外,蔣墨扮作漠狄人,非常嫻熟地混在漠狄人的集市間。
他尋找著機會,跟人打聽一種植物:“世上是否有一種植物,可在極短的時間內讓人精神渙散,記憶混亂。要過很多年,記憶才會一點點恢複?”
他扮作的漠狄人,分外不好意思:“我也從未見過這種植物,隻是我父親過世,我母親悲痛欲絕。為了讓我母親好受一些,我想幫我母親織一段假的記憶……”
隻是可惜,被蔣墨詢問的漠狄人都搖頭回答不知。
漠狄如今在忙著和涼州大戰,漠狄王四處募兵,需求比往年多很多。漠狄人苦頓萬分,人人想著戰爭,街市間討論的也都是“涼州軍會不會打贏我們”這樣的問題,誰有空關心什麼花花草草。
立在陌生的異族人間,蔣墨垂下眼皮,撫摸下巴:按照原淮野給他下的令,漠狄應該有這種花。但是漠狄人自己都不知道。
蔣墨驀地回頭,眺望向遠方王庭:他已在關外找了這般久,都尋不到線索。而若此植物真的存在,如今剩下的唯一可能……是漠狄王庭。
他要如何才能混入漠狄王庭,近身漠狄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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