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袁香兒站起身擦了擦手,一下撲進了那團超大型的毛絨絨中。
銀色的天狼飛馳在夜色中,袁香兒趴在他的背上,伸手摟著他的脖頸,將自己的整張臉埋進柔軟的毛發中。她閉上雙眼,感受風馳電掣地飛行。夜風刮過,冰冰涼涼的銀色毛發拂過她的麵龐。
南河飛得很高,夜晚的大地看上去廣袤而深沉,河流像是銀色的緞帶,蜿蜒鋪就,偶爾有零星燈火,那是人類群居的城鎮。天空的星星仿佛離得很近,絢爛璀璨的天河仿佛懸停在頭頂的蒼穹之上,仿佛這樣飛奔著就能夠一直飛到星空中去。
“阿香。”南河的聲音響起。
“嗯?”
“不用擔心,阿香,還有我在。”--
“好。不擔心,我有南河呢。”
疲憊了許久的袁香兒在微微搖晃的脊背上陷入沉睡,南河時常說在她的身邊才覺得舒適而安心,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袁香兒聽著那健康而熟悉的心跳聲,被柔軟的毛發包圍著,陷入了安心的睡夢中。
在夢裡,有一個陽光璀璨的院子,梧桐樹下師父餘搖背著手笑盈盈地看著她,師娘在一旁晾曬洗好的衣物,而她的懷抱中,抱著一隻漂亮的天狼。
第二日啟程的時候,雲娘把他們一直送到了橋頭,
分彆的時候,她遞給袁香兒一柄黑色的小劍。
“此劍名為雲遊,是阿搖臨走之時留給我之物,這些年我一直隨身帶著。”
那劍鞘烏黑無光,並不起眼。但短刃出鞘之時,骨白色的利刃驟然帶出冰冷的劍氣,在空中冷凝出一道水痕。那一瞬間似乎連時間都為之一澀,在場所有的人都因那淩然殺氣而心中一緊。不少的妖魔麵上都被刺激地現出了半獸化的模樣。
袁香兒推辭:“師娘,既然是師父留給你護
身的東西,你就好好收著吧。我這裡有雙魚陣儘夠了。”
雲娘彎下腰,將那柄短劍仔細係在袁香兒的腰上,“既然你師父給了我,那就是我的東西。如今,這是師娘我給你防身用的,你好好收著便是。”
“早一些回來,阿香。”雲娘直起身,摸了摸袁香兒的頭發,“便是找不到師父……也不打緊。還有師娘在家裡等著你呢。”
辭彆了雲娘和大家之後,一行人便向著昆侖山的方向進發。
“清源道長,你就這樣和我們走了,不用和你的徒弟們交代一聲嗎?”袁香兒問。
“沒事,他們其實比我能乾多了,自己會回去的。我這個師父其實除了修為上比他們高那麼一點,其它的不過掛個名罷了。”清源悠然自得地騎著獅子,對自己的徒弟十分放心。
卻不知這一刻,他的徒弟們應酬完地方官員,救治了災後的鎮民,還站在兩河鎮的渡口苦苦等待。
“師兄,師尊還沒回來,我們繼續等下去,還是該去找一找?”
“再……等一等吧,師尊應該不會把我們忘了的。”虛極看著滾滾流動的江水,滿麵的淒風苦雨。
出了闕丘之後。沿途的情形就陡然不同了起來。
因為發了水患,沿著河道的城鎮鄉裡,大多都遭了災。
頹垣處處,餓殍遍野。安逸繁華的世外桃園再也尋覓不得,泥濘冰冷的道路,瘦骨嶙峋的災民將人間的真實與殘酷剝落到眼前。
失去家園的老弱幼童沿途乞討,商鋪大多關著門扇,米鋪和油鹽鋪子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稻米之類食物的價格飆漲。
袁香兒等人雖然穿著便於行動的簡樸衣物,但利落乾淨,個個氣質不凡。相比起街道輛車衣衫襤褸的難民,這一隊人就顯得有些鶴立雞群。時時引來路人的側目。
“香兒?你……是不是香兒?”一個驚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袁香兒轉過身,看見了一個帶著麵有風霜的婦人,那婦人後背背著一個男孩,手上牽著兩個女孩,又驚又喜地拉住了袁香兒的手臂,
“香兒,你是香兒?我是大姐啊。”
袁香兒離開家的時候,大姐袁春花不過十二歲。
一晃十餘年過去了,二十出頭的大姐本應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可是如今領著三個孩子的她早早被生活壓彎了脊背。她像是一朵還來不及盛開的花,不曾開放就已然枯萎。以至於猛然間,袁香兒根本沒有將這個一臉憔悴的女人同她的大姐聯係到一起。
透過那依稀有些熟悉的五官,袁香兒回想起在這個世界的童年時光,這才發覺那七年的歲月朦朧的像是一個遙遠的夢,已經在她的記憶中變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