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男生的臉跟自己挨的這麼近,安芷受到的衝擊不啻於麵對狼外婆的森森利齒,或者魔幻故事裡隻需一眼就能將對方石化的雞蛇怪。
還沒有準備好,遠遠沒有準備好,或許永遠也無法準備好,但又無法閃避,無法拒絕,隻能被動接受。
安芷能做出的所有動作,便是聳起肩膀,縮緊身子,把雙眼緊緊閉起,仿佛這樣做就能隔絕自己跟這個世界的聯係。
但陸瑟的嘴唇雖然很近,卻最終沒有吻上女孩的臉,不僅如此,陸瑟的注意力甚至根本不在安芷身上,而是透過玻璃窗看向室外。
根據包興提供的情報,副校長何希範新官上任三把火,從昨天開始便每逢下午大課間休息,都要讓教導主任陪同,在整個操場上進行全方位巡視。
此時此刻,何希範剛剛走過初中部所在的副樓,正沿著文化社團大樓的花壇走向咖啡廳。
陸瑟選擇這個時間對安芷做出親昵動作,正是要何希範看到自己,這樣一來,假如安芷是林光政隱藏在青姿學園裡麵的私生女,那麼何希範一定會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
“陸瑟那小子在乾嘛?他親的那個女生不是他們班的吧?”
“好像是高一的,”體格直逼wwf摔跤手的教導主任道,“好像也沒親到。”
“哼,下次要是他再親哪個女生,你馬上抓住扣分!”何希範恨恨道,“男女生一起喝咖啡不違法校規,當眾摟抱親嘴可不行!”
距離超過50米又隔著玻璃,陸瑟不可能聽到兩人的對話,但是外麵天氣晴朗,陽光很足,非常適合陸瑟施展讀唇術。
“完全沒有表現出氣急敗壞……這樣說來應該就跟林光政沒關係了吧。”
達到了測試目的以後,陸瑟發現安芷仍然閉著眼睛不知道“危險”是否結束,不禁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好意思,剛才看錯了,我還以為有蟲子。”
陸瑟在安芷左側的麻花辮上象征性地捉了兩下,然後露出抱歉的表情。
“?”
安芷這才敢睜開眼睛,在她逐漸恢複清晰的視線裡,學長一隻手撐著茶幾桌麵,另一隻手輕搔後腦表示自己弄錯了,藍色格紋領帶在白色襯衫的背景下微微搖晃,襯著溫和的笑意,令人感到很舒適。
“說起來,”陸瑟坐回原處之後笑意更濃,“芷字的願意,貌似是指‘香味令人止步的草’,你父母給你取這個名字很有先見之明啊!“
自從跟陸瑟進入咖啡廳以後,安芷的臉就沒有恢複過正常的顏色,聽陸瑟說起“香味”,她又開始了下一輪的麵紅耳赤。
顯而易見,剛才陸瑟幾乎吻到安芷的時候,從女孩的身上嗅到了香味,這不是護發素或者化妝品的味道,而是由母親遺傳的與生俱來的體香。可安芷從來不因為這個而感到驕傲,她總覺得香妃那樣的特質放在過於平凡的自己身上,是一種無言的嘲諷。
“哢嚓”
想要在便簽本上寫的什麼來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寫什麼,簽字筆的筆頭在壓力之下猝然崩裂,墨水濺到了桌麵上,尤其是汙染了安芷的手指。
我真笨!好不容易能夠寫字交流,筆又被我弄壞了,不光給咖啡廳添了麻煩,而且這麼笨手笨腳的一定會被學長討厭的!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然而在安芷拚命自責的時候,陸瑟溫柔遞上了一片撕開包裝的濕巾紙。
“拿去擦手吧,不夠用的話我這裡還有,另外不必因為弄壞了筆感到介意,隻要你來這裡消費,直接把筆和本都拿走也沒問題。”
安芷感謝地接過了濕巾紙,同時對於學長的貼心而感到如沐春風。
學長真是個好人,好像我在擔心什麼,害怕什麼,他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