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未停。
酒店大堂亮著燈,屋外的街道和屋簷都被大雪覆蓋, 很厚, 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推開玻璃門, 迎麵而來的寒風讓黎月恒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同時也令她的大腦稍微冷靜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一陣白白的霧氣。
對於剛才那個意外……既然都是意外了, 那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了,權當沒發生吧。
門口白色的台階上也鋪滿了雪, 這個時間路上沒什麼人, 隻能看見淺淺的腳印。
少女穿著加絨的雪地靴,一腳踩下來, 能聽見咯吱的聲響。
黎月恒在雪地裡轉了個圈兒, 伸出手, 接住一片細小的雪花。她戴著手套,感覺不到溫度, 乾脆直接喂進嘴裡, 入口一片冰涼。
沒什麼味道。
很快便融化在口腔。
“黎月恒。”身後傳來少年冷淡的嗓音。
黎月恒回過頭。
席星站在酒店門口的階梯上, 居高臨下看著她。
少年的麵容有一半藏在黑暗中,隻露出下半張臉,五官輪廓很深, 鼻梁高挺,比起歐文這種土生土長的K國人也毫不遜色。
“我就是好奇嘗嘗味……”
黎月恒說到一半, 目光落在少年那雙薄唇上, 她身體一僵, 先前好不容易壓回去的羞恥感再度爆發。
當時在房間,席星問她為什麼會在這的時候,黎月恒原本都不想告訴他自己是來找他堆雪人的。
因為一時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可是不這麼說,那還有什麼理由能解釋她大半夜出現在他的房間裡?
無奈之下,黎月恒隻能說了實話。
不過略過了那個意外。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席星抬腳從台階上走下來,停在她麵前,低垂著眼,微微眯了眯。
“……”
黎月恒還是不肯回答。
畢竟說出來也隻是讓兩個人一起尷尬而已,還不如不說呢。
穹頂是濃黑色,看不見繁星。
無數的雪花從高空落下,打著轉兒,緩慢地降臨在人世間。
席星注意著她的神情,沒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變化,半晌,忽地往前一步。
距離拉進,少女略微有些不自然。
黎月恒緊抿唇線,低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下巴卻突然被人用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往上一抬。
她被迫仰起臉,重新與少年對視。
“……你,你乾嘛啊。”
席星沒鬆手,留著這個姿勢,拇指從她左邊側臉蹭過去,指腹在那塊細膩的皮膚上摩挲著。
“黎嬌嬌,你在害什麼羞?”他的聲音很低,帶著某種不明的意味。
黎月恒剛想否認——
下一秒,席星已經把手鬆開,扔下一記炸.彈:“我剛剛是不是親了你?”
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黎月恒張了張嘴,能感覺到熱氣上湧,整張臉瞬間變得通紅,連耳朵都不放過。
她“你你你我我我”結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席星會猜到並不奇怪。
她的反應那麼明顯,加上他醒來時,也隱約能感受到唇上傳來的觸感。
“我不是故意的。”席星說。
“……”
黎月恒當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否則的話,她現在又怎麼會是這樣的態度跟他說話。
“你就不能裝不知道嗎?這種事情心知肚明不就好了,乾什麼非要說出來……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少女說話聲音很小,聲線壓低,帶著輕輕落落的柔軟,像是抱怨,又有些難為情的樣子。
她抬手撥亂臉頰兩側的頭發,往前捋了捋,試圖遮擋住害羞的痕跡。
席星看在眼裡,眉梢輕揚了一下,語氣平靜,用淡然的神色說出令黎月恒深感絕望的台詞。
“現在知道要臉了,”他放慢語速,“小時候強吻我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樣?”
“……”
閉嘴啊啊啊。
黎月恒很氣——氣這人沒事總翻她的黑曆史,也氣自己當初如此不爭氣,留下了這麼多的把柄。
“你都說是小時候了,我那時候才幾歲啊,哪懂得那麼多。”黎月恒努力繃住表情。
“還有什麼叫強吻?又不是親你嘴,親一下臉而已,你要不要這麼小氣?”
席星:“那就當禮尚往來了。”
黎月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想說“往來個屁”。
這兩者性質能一樣嗎,他可是差一點就……就那什麼了啊!
然而“往來”兩個字剛說出口,她又硬生生把後麵的話憋了回去,頂著一張熟透了的水蜜桃臉,咬牙切齒:“往來就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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