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顧容不知是聽清了,還是沒聽清,轉過頭,問她。
“就是——”
顧無憂心裡還是有些害羞的,這是她醒來後,第一次和人說起她的大將軍,她低著頭,紅著臉,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香囊,心裡滿是羞怯和難為情,就連那顆心都跳得有些快。
“砰砰砰砰”的,像除夕夜的爆竹聲。
“魏國公府的李欽遠,他......”顧無憂忍著害羞抬起頭,看著她的三哥,問道,“三哥,你認識他嗎?”
“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了?”顧容這回是聽清了,他皺著眉,向來溫潤愛笑的麵龐,少見的有些異樣,似乎是有些不齒。
顧無憂看得一怔,有些沒明白這是怎麼了?
她記憶中的大將軍位高權重,十分受人愛戴,就連父親也對他多有誇讚,在她的印象裡,好像沒有人不喜歡大將軍,他們都敬重他、愛戴他,甚至有許多人把他當神一樣供著。
可為什麼三哥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帶著嫌棄和不齒,似乎是連這個名字都不願提起。
同樣有疑問的還有顧容。
他不明白自己這個一直住在琅琊的小堂妹,為什麼會突然問起李家那位混不吝?按理說,小五應該從未見過他才對,怎麼一回來就提到這個名字,而且......
顧容回想著小五剛才說起李欽遠時的樣子,完全是一副女兒家的羞怯模樣。
他眉心緊皺著,目光緊盯著顧無憂,在心裡盤查著一切發生的可能,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握住顧無憂的胳膊,沉著嗓音問道:“你剛才在金台寺是不是瞧見他了,他可對你做了什麼?!”
顧容慣來是個愛笑的,如今卻神情嚴肅。
顧無憂被他這幅樣子嚇得一愣,半響之後才訥訥道,“......沒,我沒見到他。”她要是剛才在寺廟見到大將軍,哪裡會這樣輕易回來?肯定是要跟著人的。
顧容卻不信,把目光看向顧無憂身後的白露和紅霜。
兩個丫頭顯然也被他這幅樣子嚇到了,白露到底年長幾歲,這會也沉了臉,扯了一把紅霜,低聲問道,“你剛才陪著小姐,可看到什麼人?”
紅霜回過神,忙搖頭,“沒,就,就幾個僧人,沒其他人了。”
顧容聞言,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下去,他鬆了口氣,放開顧無憂,見她小臉呆呆地,隻當她是嚇到了,便輕聲哄道:“小五彆怪三哥如此緊張,李七那人向來頑劣,三哥是怕你受欺負了。”
顧無憂還是呆呆地,沒說話。
她倒不是被顧容那副樣子嚇到了,而是被他的話——“李七那人向來頑劣,三哥是怕你受欺負了”。
她不是幻聽了吧?
三哥說得這人是......大將軍?真不是和大將軍同名同姓的人嗎?
但想想又不可能,且不說李姓尊貴,何況再巧合,也不至於巧合到排行都一樣吧。
顧容那廂還在說,“三哥不知道你是打哪聽來的名字,不過這人,你還是少接觸的比較好......”他自幼承孔孟禮儀,是君子風範,這樣背後說人壞話的事,還是做不出。
吞吐幾番,也隻是拿手拍了拍顧無憂的頭,歎道,“左右三哥是不會害你的。”
顧無憂聽到這話,更加懵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記憶中受人尊敬愛戴的大將軍,在三哥口中竟然會是這樣一幅樣子,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顧容還想再說,但國公府已經到了,他看了顧無憂一眼,暫且把心思都壓了下去。
“小姐,我們該下馬車了。”白露看了一眼臉色不大好的顧無憂,輕輕拉了下她的袖子。
“......嗯。”
顧無憂回過神,輕輕應了一聲。
不管怎麼樣,先去給祖母他們請安吧,至於大將軍的事,回頭再讓人去查查,雖然三哥從未騙過她,但她絕不相信大將軍會是這樣的人,這裡麵肯定有問題!
*
正堂。
顧無憂給顧老夫人磕了頭,又朝傅絳和柳氏問了安,便站著聽顧老夫人“訓話”。
顧老夫人捏著手裡的念珠,還是之前那副四平八穩的樣子,態度不熱情也不冷淡,“你這一路也累了,本來今晚是該在我院子裡用膳,不過這陣子我身體不大舒服,沒得你們陪我吃用不爽快,還是回自己屋子吃飯吧。”
“是。”
顧無憂輕輕應道,不知想到什麼,又說了一句,“外祖母給我備了不少藥材,裡麵有一味藥是您舊日吃的,回頭我讓人給您送來。”
她說得平常,屋子裡的人倒是聽得一愣。
彆說傅絳和柳氏了,就連向來情緒很少波動的顧老夫人也難得停下掐念珠的手,抬了眼尾掃了顧無憂一眼,須臾之後,她才點點頭,語氣淡淡的說道:“你有心了。”
她似乎是累了,又似乎是不想再說,沒聊幾句,便道:“好了,該見得也都見了,你父親夜裡會回來,至於你二姐、七妹,還有你九弟尚在學堂,估摸著得明日才能見麵了。”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
她說完也未再理會他們,由人扶著起來便往內室去了,留下來的人自然又是一番恭送,等瞧不見人了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