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
“哎呦,疼死我了!”
“哪個沒長眼的東西,可疼死小爺我了!”
......
前麵摔倒的一群人罵罵咧咧的,扶著腰從地上站起來。
至於免受其害的另一群人也都停下了討論的聲音,目瞪口呆的朝始作俑者的方向看過去,他們剛才看得真真切切的。
是李欽遠動的腳!
可是――
剛才是發生什麼事惹著這位李七公子不開心了?
不知道。
懵。
這麼多人裡。
坐在李欽遠前麵的兩個人是摔得最慘的。
他們剛才說話說得起勁,一點注意都沒有,又沒有什麼緩衝,桌子倒下的時候,兩人的下巴和臉正好磕在桌子上麵,現在半張臉不是紅就是青,反正看起來挺慘無人樣的。
有個姓柳的,平日裡就是個小暴脾氣。
現在“哎呦哎呦”扶著腰站起來,一手捂著臉,一手撐著腰,張口就是很戾氣的一句,“誰乾的!找死啊,沒看到前麵有人啊?!”他邊說邊轉過身,一點都沒注意到對麵幾個平日和他交好的人正死命給他使眼色。
柳遠剛剛轉過身,就聽到身後傳來極淡的一聲“我”。
喲。
膽子還挺大!
柳遠這小暴脾氣差點沒當場發作,還是身邊的同窗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同他說道:“是李七。”
嗯?
柳遠一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起來,他剛才還十分囂張的兩片唇,這會正輕輕打著顫,心驚膽顫地朝李欽遠看過去。
李欽遠卻沒有看他。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握著茶盞,這會還很有閒情雅致地吹著茶沫,等喝了一口,才好似得了閒,掀起眼簾看了柳遠一眼,笑道:“有意見?”
“......沒。”
小霸王柳遠就跟老鼠見了貓,連跟李欽遠對視都不敢。
他就算對誰有意見,也不敢對李欽遠有意見啊,這可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打起人來不要命,自己也不怕死。
前幾年。
京城有個世家子不知道說了什麼惹了這位李七郎,直接挨了一頓狠揍,那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揍的人,一點都不知道遮掩,等揍完之後,那個世家子的臉上、身上就沒剩一塊好肉。
後來那戶人家跑到魏國公府要說法。
那魏國公也是個狠人,一點也沒徇私,不等京兆府尹的人過去拿人,就直接出動了軍棍,狠狠打了李欽遠五十棍子。
那位世家子被打成什麼樣。
李欽遠隻有更慘的份,可偏偏他硬是一聲都沒吭,最後竟然還是那位去找麻煩的人家先說“算了”,從那之後,大家就知道這魏國公府的李七郎是個狠人,平時還是少惹他為妙。
不。
不是少惹,是千萬彆惹!
柳遠雖然脾氣衝,但也有腦子,他家世比不過李欽遠,打架也比不過,最主要的是,他要命,李欽遠不要命。
所以他認慫。
默默地轉過身,放下捂著臉的手,開始收拾起自己那張被撲倒的桌子。
他都這樣了,其他人哪裡敢說話?不置齋裡除了搬動桌子和椅子的聲音,就沒人再說話了。還是傅顯先回過神,神色怔怔地看著李欽遠,低聲詫異道:“七郎,你剛剛怎麼了?”
“沒什麼。”
李欽遠放下手裡的茶盞,語氣很淡,也很懶散,“腳癢罷了。”
傅顯才不信他的鬼話呢。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外界都說七郎怎麼凶怎麼狠,但其實這麼多年也就那年,七郎發了一次狠,可那也是因為那個蠢貨觸及了七郎的底線。
這次――
他想到剛才一瞥而過間,七郎微微擰起的的眉,還有緊抿的薄唇宣泄出來的暴戾。
難不成是因為......小辣椒?
這個念頭剛起,他自己先抖了抖肩膀,把它壓了下去。
怎麼可能?七郎根本不認識那個小辣椒......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又是因為什麼呢?傅顯這邊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外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潘先生。”有人見他進來,忙起身問好。
潘束朝他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還散落在地上的筆啊紙啊,有人動作慢,桌子都還沒抬起來,他擰著眉,又問了一句,“到底怎麼回事?”
還是沒有人說話。
不過目光倒是都若有似無的朝李欽遠那邊看了一眼。
潘束一看這幅樣子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手裡的資料往桌上重重一扔,看著李欽遠咬牙切齒地罵道:“又是你!”
李欽遠挑挑眉,似乎並不意外潘束的生氣,他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就這樣目光睥睨的望著他,似乎在說“是我又如何?”
潘束最看不慣李欽遠這幅樣子,見他這般,臉沉得更加厲害,咬著牙斥道:“出去!”
“潘先生!”齊序平時是最怕老師的,這會卻第一個站了起來,他嘴巴撅得很高,一臉不高興地說道:“您連問都不問,憑什麼讓七郎出去?”
潘束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我要問什麼?屋子裡這些事不是他惹出來的?!柳遠他們臉上那些傷,不是他折騰出來的?”
齊序臉一白,不知道該怎麼辯,隻能硬著頭皮說道:“七郎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原因?”潘束似乎覺得這句話有些可笑,看了李欽遠一眼,沒有讓他回答就繼續說道:“他李七公子欺負人能有什麼原因?”
說完,臉愈黑,聲愈沉,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就你這樣的人,以後出了書院能有什麼用?就算得了蔭封也是混混日子,說出去都丟我們鹿鳴書院的臉!”
他這話說得太過。
齊序和傅顯的臉頓時就沉了下去。
傅顯脾氣急,當場就想發作,李欽遠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仿佛潘束說得並不是他,他握著傅顯的胳膊,攔住他接下來的動作,依舊噙著一張漫不經心的笑臉看著潘束。
“還不出去?”潘束沉聲。
“七郎......”傅顯紅了眼,壓著嗓音說道:“你放開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姓潘的,哪有他這樣當先生的!”
京逾白也皺了眉,跟著站起身,似乎也想說些什麼。
“行了,多大的事。”李欽遠笑著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正好我也懶得上課,回去睡一覺,吃飯了再喊我。”
他說著就打算往外麵走,可還沒走到門口呢,掛著一臉慈和笑容的徐複出現在門口。
徐複一身青衣,背著手站在門口,笑著問道:“這是怎麼了?”
“山長。”
“山長。”
除了李欽遠,所有人連帶著潘束都朝來人恭恭敬敬的問了安,徐複擺手,沒有一點架子,看著李欽遠,笑問道:“七郎,上課了,你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