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去哪呀?”
顧無憂踩著小碎步跟在李欽遠的身旁,昨兒夜裡剛下過雨,這破碎的青石板地有不少小水窪,她怕裙子弄臟,提著裙子小心翼翼地踩過一個又一個,然後一臉疑惑的問李欽遠。
不知道大將軍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李欽遠沒出聲,隻是沉默地帶著她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又是發什麼瘋,把她留了下來,明明不該管她的,就算餓了又怎麼樣,她一個郡主,難不成還會有人不給她準備吃的?
昨兒個就對自己說過了,彆再管她的事了,也彆讓她來管他的事。
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應該攪和在一起。
她一個天子親封的郡主,被那麼多人捧在手心嗬護,便是如今退了婚,日後要嫁人也是從這京城出色的名門子弟裡麵挑。
起碼也得是他舅舅或者她三哥那種。
京逾白那小子倒是不錯......
脾氣好,秉性也好,日後估計也能撈個大學士當當,不過那個家夥看著好相處,整日裡笑語晏晏的,其實心眼一大堆,小辣椒要是跟了他以後肯定被吃得死死的。
不行不行。
李欽遠搖了搖頭,又在心裡快速盤算起其他合適的人,但越盤算,發現那些人不是這裡有問題,就是那裡有問題,反正就沒一個合適的。
顧無憂見他一會搖頭,一會皺眉的,也跟著皺起了眉,終於踩完所有小水窪了,她把裙子放了下來,跟在他身旁小聲問道:“你在乾嘛呀?”
“啊?”
李欽遠被這一聲拉回思緒,見身旁的小辣椒一個勁地盯著他看,差點沒把自己給啐死。他是哪裡抽住了?小辣椒以後嫁給誰,關他什麼事?要他來操心?
真是撞了邪了!
每次碰到這個小辣椒,讓他總是忍不住想這想那,李欽遠覺得再這樣下去,他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跟個操心的老媽子似的。
餘光瞥見身旁的小辣椒還要開口,他怕她瞧出自己的端倪,先她一步說道:“到了。”
說完。
他轉身進了一家鋪子。
顧無憂站在他身後,見他一副落荒而逃的樣子,有些奇怪,不過她也沒說什麼,跟著李欽遠走了進去。
外麵看起來就是個普通民宅,沒想到裡麵倒是彆有洞天的樣子。
院子裡擺了幾張桌子。
看著像是早飯鋪子,但布置的十分雅致,牆壁上畫著畫,還題了字,牆角還栽了幾棵石榴樹。
不過現在是冬天了,石榴樹上的葉子差不多全部掉光了,光禿禿,隻剩下抽條的枝節,墜著幾個小小的已經風乾了的果實。
顧無憂東瞅瞅,西瞅瞅,覺得什麼東西都新奇。
“今天怎麼來我這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正在收拾東西,看到李欽遠進來也有些納罕,笑道:“你來得不巧啊,早飯都賣完了,沒東西提供給你這位公子哥了啊。”
“蘭姨。”
李欽遠喊了她一聲。
他也是沒地方去了才帶小辣椒來這邊,張叔那邊,今天鐵定是不能去了,外頭倒是還有不少早飯鋪子,但乾淨不乾淨先不論,隻怕做出來的東西,外頭那位小祖宗肯定是吃不下去的。
免得她之後又要囔囔,還不如帶她來這邊。
柳蘭挑了挑眉,“叫姨也沒用。”餘光瞥見院子裡的紅衣小姑娘,她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緊跟著是笑道:“這是哪家小姑娘呀?”
顧無憂聽到聲音,立馬踩著步子往李欽遠那邊去,剛才她聽了幾句,也聽到大將軍是怎麼稱呼她的,這會便彎著月牙似的眼睛,乖乖喊人,“蘭姨好。”
柳蘭對姑娘和小子完全是兩個態度。
聽到顧無憂喊她,立馬脆生生的笑應一聲,放下手裡的碗筷,笑道:“怎麼那麼乖呀。”話音剛落,就聽到顧無憂的肚子裡傳出來輕微的鳴聲。
見小姑娘臉紅紅的躲在李欽遠的後麵,她立馬了然這是怎麼回事了,笑眯眯的讓開路,“行了,你們先進去坐著,我給你們烙幾個餅。”
李欽遠點點頭,朝人謝了一句,“麻煩蘭姨了。”
說完,轉頭看身後,小姑娘臉紅的不行,一手捂著肚子,似乎在跟它較勁似的,見他回頭還鼓著臉衝他說道:“不許看我。”
喲?
這大概是小辣椒第一次這樣和他說話了。
還不許看她。
嘖。
李欽遠覺得好笑,不過還是順了她的話,把頭轉了回去,帶著她往裡麵走。
等走到裡麵,顧無憂就覺得這家早飯鋪真是一點都不像早飯鋪,不見葷腥油膩,桌子上的碗啊筷啊都很精致的描著花樣,牆壁上還掛著不少字畫。
看著倒像是個煮茶論道的雅地。
“先坐吧。”李欽遠找了個光線充足的地方坐下,拿起桌上的水燙著筷子和湯勺。
“啊,好。”顧無憂點點頭,剛想坐下,餘光瞥見一張字畫上的落款,立馬激動的拉住了李欽遠的袖子,“那個,那個......”
李欽遠正在拿茶水燙東西,突然被人拉住袖子,嚇了一大跳,好歹是自己反應迅速,沒讓那茶水倒出來,要不然估計自己這身衣裳都得報廢。
他放下茶壺,轉頭瞪人,沒好氣的說道:“你又乾什麼!”
動不動就拉拉扯扯,一點姑娘樣子都沒有!
顧無憂沒察覺到他的態度,反而激動的抓著他的胳膊,指著那張字畫跟他說:“你快看!那個不是徐院長的字嗎?”
她聽爹爹提起過,徐院長的字叫做秉言,那張字畫上的落款正好是這兩個字!
再一看。
這牆壁上所有的字畫竟然都是這個落款。
顧無憂驚呆了。
“看到了看到了。”李欽遠頭也沒抬的應道,他想從她的手裡把自己的胳膊抽回來,沒抽動,小丫頭看著小小的一個,力氣倒是挺大的。
他隻好把人拉到椅子上坐好,有氣無力的斥道:“你先放開我的胳膊。”
什麼習慣。
動不動拉他袖子,抓他胳膊的。
“啊?”顧無憂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竟然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抓著他的胳膊了,臉又紅了起來,她連忙鬆開,輕輕辯道:“我不是故意的。”
李欽遠看了她一眼,沒理她,在心裡腹誹道:沒故意就這樣,真故意還不知道怎樣。
顧無憂心裡就跟被小爪子撓著似的,忍不住小聲問道:“蘭姨和徐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