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憂拿上手裡的信,就急著往書院的方向去。
她出來那會才午時一刻(11:15),再次回到書院的時候卻已經快放學了,顧無憂也不敢耽擱,到了書院就往徐複那邊跑。
也是她運氣好。
徐複今天傍晚才回書院,一回來就聽了李欽遠的事,剛想出門去尋人呢,就撞見了迎麵跑過來的顧無憂。
有學生來找自己。
他自然也就不好在這個時候出門了,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後就耐著性子笑著問人,“怎麼這會過來了?”
顧無憂是一路小跑過來的,額頭、鼻尖全是汗,跑得也氣喘籲籲的,聽人問話連話都說不出,還在不住小喘著,手裡的信倒是往人那邊遞了遞。
“這是什麼?”徐複有些詫異的接過書信。
等打開一看,平日溫和儒雅的臉色立時就沉了下來,就連聲音也低了幾分,“此事當真?”
顧無憂這會氣息也平得差不多了,聞言便小聲答道:“是真的,我特地去了黃家問了黃姑娘,信也是她親筆所寫,您要是不信,回頭也可親自去問話。”
“不過――”
她頓了頓,言語之間帶了些猶豫,“黃小姐的情緒不是很好,院長,您去問話的時候還是得注意著些。”
徐複其實已經信了。
他原本就不相信七郎會無故打人,但也沒想到這件事情的背後竟然是這樣一樁齷齪的事!
他這一生求學問道,不曾入仕也是不願去麵對那些黑暗,可偏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的學生竟然做了這樣齷齪至極的事!
而且看黃芙所言,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沉著臉在屋子裡踱著步,目光掃向顧無憂,最終也隻能歎了口氣,停下步子,麵向顧無憂說道:“這事,辛苦你了。”
他今日來時便聽聞眼前這個小丫頭昨日力保七郎的事。
如果沒有這個丫頭,七郎這事恐怕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周長柏傷好之後照舊可以來書院上學,無人會知曉他做得那些齷齪事,黃家那位小姑娘性子柔弱,恐怕也隻能咬牙吃了這個虧,至於七郎......便是他再想保他,也不可能為他犯了眾怒。
好在。
現在有了這樣一份信。
看著顧無憂仍舊通紅的小臉,能看出她為了這件事付出多少心力,徐複目光柔和,嗓音也變得溫和了許多,“好了,你先回去吧,這事我會處理的。”
顧無憂點點頭,她相信徐複,隻是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句,“院長,我之前和黃姑娘保證了,這事隻有您和我會知曉,您......”
話還沒說完。
徐複便已經笑道:“放心,這事除了我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知曉。”
這樣。
顧無憂便放心多了。
不過――
還有一件事。
“那李欽遠......”她小聲問道,“他還可以回書院嗎?”
或許是因為這件棘手的事已經解決了,徐複也就沒那麼著急了,這會聽到顧無憂詢問,他還目光含笑的看了她一眼,笑問道:“你和七郎是什麼關係,怎麼這麼關心他?”
“我......”
顧無憂張口想答,臨了出口的時候又頓住了,她跟大將軍的關係啊......真是令人犯難啊。
她愁得皺起了小臉,最終也隻能心有不甘的小聲道:“我們是同窗,理應互相幫助,而且先生也說了,不能隨便冤枉好人。”
“哦~”
徐複拖長音調,“同窗啊。”他怎麼就那麼不相信呢。
不過他也沒再多說什麼,輕咳一聲就繼續正經道:“放心吧,七郎既然沒做錯,自然是能回書院的。”
那就好。
本來還愁著小臉的顧無憂一下子就開心了。
“那我先回去了。”她朝徐複說了一聲就往外走,臨來走到門口的時候,想起蘭姨的囑托,便停下步子轉過頭,和身後的徐複說道:“對了,院長。”
“嗯?”
徐複正在倒茶,聞言,抬頭看人。
“蘭姨說了,讓你彆總是送花、送茶,她那邊快堆不下了,她說你要是再送這些,就都給你扔出去了。”顧無憂給人傳話,說得一本正經。
徐複卻驚得瞪大眼睛。
這個小丫頭怎麼會知道柳蘭的?!柳蘭竟然還讓她傳話?!
“嘶――”
滾燙的茶水從杯沿流出來,燙了指尖,他差點沒忍住要把茶壺給扔了,好歹是穩住了,他勉強一本正經的把茶壺放了回去,勉強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知道了。”
話都已經傳到了,顧無憂也就沒想再待下去,不過看著神色非常詭異的徐複,還是體貼的問了一句,“您沒事吧?”
徐複勉強扯了個笑,答道:“......沒事。”
“那我先走了。”顧無憂沒多想,和人說了一句就打簾出去了。
等人走後,徐複剛才一本正經的臉也維持不住了,他在屋子裡踱著步,最後覆臉長歎,他的老臉都丟儘了啊!
“......那個臭小子!”
徐複咬牙切齒的喊著這個名字,肯定是這個臭小子把顧無憂那小丫頭帶過去的!
*
徐複的辦事效率很快。
顧無憂剛去顧迢那邊和人說了幾句,還不等她走進平朔齋呢,徐複那邊就有話傳過來了,沒多說,挺簡單的幾句,大致意思就是昨兒的事已經查實了。
周長柏有過在先,李欽遠動手是有原由的。
至於這事的結果――
周長柏從今天開始被趕出書院,周家子弟以後也不會再被書院錄入,李欽遠打人雖情有可原,但也需要挨罰,至於什麼罰,沒說。
對於這個結果,聽到的人都是嘩然一片。
“怎麼會這樣?周長柏居然被趕出書院了?他究竟做了什麼讓院長這麼生氣?”
“而且連周家子弟都不再錄入,這是犯了大錯吧!”
從鹿鳴書院開院到現在也快有百年了,這百年的時間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所以大家才會對周長柏的處罰這麼震驚。
屋子裡吵得沸沸揚揚。
顧瑜坐在椅子上倒是沒說話,隻是輕輕擰了一雙眉,顧無憂到底查到了什麼,竟然讓這件事轉變的這麼快?
“噓,樂平郡主回來了。”
有人輕輕說了這一句,顧瑜立馬轉頭朝門口看,果然瞧見顧無憂踩著一地金光打外頭進來,她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從昨兒個傍晚開始一直殘留在臉上的陰霾終於消散。
顧瑜見她進來立馬站了起來,走過去,壓著嗓子問道:“你剛才到底去哪了?這件事......又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