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便又問了幾個李家能看風景的地方,仿佛她們出來就是來賞景的,等她們一一回了,才讓她們離開。
“郡主,”等兩個丫鬟走後,她才看向顧無憂,低聲道:“您當真要過去嗎?”
且不說今天客人那麼多,誰曉得過會會不會被人撞見?
而且,老夫人今日也在呢。
可顧無憂態度堅決,白露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歎道:“那奴陪您一起去。”大不了回頭說句,不小心走錯路了便是。
“不,你待會就在外頭看著,若是有人來,你也可以早些知曉。”
顧無憂知道那兩個丫鬟說得院子,也知道白露站在哪邊最合適,怕趙承佑和大將軍獨處的時間久了,她也不敢耽擱,領著白露就往那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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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一座亭子裡,李欽遠和趙承佑正對站著。
李欽遠倒不是聽了殷婉的話過來接趙承佑的,以他的性子,連自己父親的麵子都不賣,更遑論是殷婉的話了?他是先前在外院吃酒吃多了,又見他那個好父親站在那,被人恭維得讓他煩躁難忍。
索性就直接出來了。
沒想到剛剛出來就碰見了趙承佑。
情敵見麵分外眼紅的話,對李欽遠而言是不存在的,他知曉顧無憂的心意,自然不會把趙承佑當做什麼情敵,今日看見趙承佑出現在這,他雖然詫異卻也懶得搭理,原是
打算在院子裡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他的小姑娘,若是碰不到便回自己的院子睡一覺。
可誰想到趙承佑居然會攔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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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欽遠每次回家,其實心情都不大好,加上今天早早起來給祖母做了長壽麵,後來又是迎客又是放爆竹的,吵得他頭疼,本來就沒睡夠,現在又被不喜歡的人攔下,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的。
雖然沒離開,但俊美的麵龐也是黑沉
的厲害,語氣也帶了些不耐煩,隨便靠在一棵樹上,沒什麼形象得問道:“什麼事?”
趙承佑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李欽遠。
無論是他調查的關於李欽遠的那些事跡也好,還是這幾日在學堂裡的相處,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顧無憂會看上他?
難不成就因為他長了一張好麵貌?
就算再厭煩顧無憂,但她是個什麼性子,趙承佑還是了解的。
顧無憂不是這樣見色眼開的人,可以說,若不是當初他年幼時曾幫過人一回,恐怕以她那個性子也不會多看他一眼,便是清楚,所以才更加疑惑。
李欽遠見趙承佑一直打量著他,就是不說話。
他皺了皺眉,剛要說話,便聽到趙承佑終於開口了,“我聽說李兄之前救了蠻蠻。”
蠻蠻?
李欽遠一聽這個稱呼,本來就皺著的眉峰攏得更加厲害,他也不說話,隻是望著趙承佑的那雙眼神又冷淡了許多,薄唇也輕輕抿了起來。
趙承佑仿佛沒瞧見一般,依舊溫聲笑道:“我跟蠻蠻自幼相識,雖說如今退了婚,但我們之間的情誼卻不是常人能比的。”
“其實——”
他笑笑,“我一直都覺得蠻蠻是在跟我置氣,她打小就是這樣的性子,每次覺得我不理她,就愛折騰出些事,讓我擔心。”
“我也習慣了。”
“不過,我始終不覺得我們會分開。”
“李兄,”趙承佑突然喊了他一聲,“你說,是不是”
李欽遠原本是挺煩的,他不喜歡這個地方,不喜歡這個人,連說話都覺得很煩,尤其是這個人還硬要跑到他麵前,扯他跟小姑娘的往事。
可他一向是這樣的,越煩躁越容易被人激怒的時候,反而越冷靜。
現在聽人這麼叨叨說了一大通,他也不氣,就雙手抱胸靠在樹上,等人閉嘴後才淡淡開口,“說完了?”
趙承佑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袖下手指微攥,麵上卻仍舊笑道:“是,我說完了。”
李欽遠點了點頭,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簡單直白的問道:“你喜歡她?”
雖然沒有點名指姓,但趙承佑卻清楚他說得是誰,他仍笑道:“自然,我幼時喪母,全靠蠻蠻才能走到如今,我若不喜歡她,又會喜歡誰呢?”
“是嗎?”
李欽遠淡淡應和一句,麵上仍是先前那副表情,又過了一會,他才問道:“那你知道她喜歡什麼嗎?”
趙承佑一楞,“什麼?”
李欽遠見他這樣,眼神便又冷了一些,“你不知道。”
很篤定的話語,讓趙承佑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他剛想否認,便聽到眼前的少年郎淡淡說道:“她喜歡錦衣華服,喜歡精致的美食和珠釵......”
李欽遠邊說,邊去看趙承佑的麵孔。
見他神色微緩,似要張口,他卻突然嗤笑一聲,轉了話鋒繼續說道:“這是旁人眼中的顧無</憂,亦或是你眼中的顧無憂。”
趙承佑皺了眉,有些不明白李欽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彆人眼中的,什麼他眼中的?
難不成顧無憂不是這樣的?
李欽遠卻沒再看他,他望著不遠處的一株老梅樹,寒風拂過,浩浩白雪中,有梅花隨風攜落,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繼續說道:“我眼中的顧無憂,不是這樣的。”
凜凜寒風中,他的聲音卻顯得格外溫柔,有力度,“她有時候是任性驕矜了一些,但她也知道心疼人。”
“她會和不認識的陌生人說謝謝,會因為彆人私下提過一句而記在心裡,然後費儘心思把彆人需要的東西送過去,即便這個人,她根本就不認識。”
“她不介意在什麼地方吃飯,不介意穿什麼衣服,她隻介意是和誰在一起。”
越往下說,他的聲音便越溫柔,就連那雙慵懶的丹鳳目也仿佛籠了一些情意似的,“她喜歡吃甜的東西,最喜歡的是糖醋排骨和鬆鼠桂魚,不喜歡吃蔥,每次若是碰到放蔥的東西,鐵定是要把蔥都挑出來的,哦,對了,她還喜歡吃糖葫蘆,明明覺得外麵的糖很粘牙,但每次還是樂此不彼的會買。”
說完這些。
李欽遠才轉頭去看趙承佑,見他發白的麵色,他沒有嗤笑也沒有譏諷,隻是這樣淡淡的看著她,半響才說道:“趙承佑,你真的喜歡過她嗎?”
他並不為自己贏了這一局而高興。
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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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憤怒,還有難受,那個傻乎乎的小姑娘當初到底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委屈?
他不由問道:“你若喜歡她,怎麼會舍得這樣待她?”
趙承佑說不出話,他生平頭一次,不戰而敗......在這個,他一直看不起的紈絝子弟麵前,他突然有種想把自己藏起來的心情。
耳邊仿佛縈繞著許多話。
-“趙承佑,你這樣的人,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那是顧無憂的。
-“趙承佑,你真的喜歡過她嗎?”
這是李欽遠的。
而仿佛魔音一般,一直縈繞不去的,卻是李欽遠的最後一句,“你若喜歡她,怎麼會舍得這樣待她?”他荒謬的覺得,有人曾經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眼前仿佛出現一個景象,一個穿著青衣的男人,手腕上纏著一串佛珠,他逆著光站著,讓他看不清他的麵貌。
等他想細看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夾雜著怒火的女聲,“趙承佑,你又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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