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動作,倒是抬手攔了下,喘氣道:“不,不冷,你自己穿。”
李欽遠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也沒再堅持,抬手替人把兜帽戴上,又把她身上的鬥篷重新攏得嚴實了一些,確保不會再有風透進去,這才握著她的手,往風不是那麼大的地方走去。
這會夜已經深了,外頭又冷,他們所在的地方除了他們之外就沒彆人了,他就這樣牽著她的手,慢慢走著,邊走邊問,“有話想和我說?”
“李欽遠,”
月色下,顧無憂喊他的名字,卻沒看他,而是看著兩人的影子,低聲道:“我今天是不是做錯了?”她不怕彆人怎麼看他,也不覺得這樣大庭廣眾之下抒發自己的愛意有什麼錯,可她擔心他會不高興......
腳步聲一停。
李欽遠伸手把顧無憂的臉捧了起來,果然瞧見她纖長的睫毛沾了一些水光,在月光的照映下顯得支離破碎,他輕輕歎了口氣,指腹揩拭著她眼角的淚,溫笑道:“哭什麼?我有說你錯了?”
“沒......”
顧無憂嗓音怯怯地,還是不大敢看人,垂著眼皮,小聲道:“可你剛才明明阻止我了,我,我沒聽你的話。”
李欽遠看著她,無奈道:“剛阻止你,不是怕彆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是不想陛下和定國公生你的氣......”他一邊說,一邊湊近人,密實的吻壓在眼角處,帶著感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讓彆人知道我們在一起。”
從最開始他們挑破那一層關係,他就想廣而告之,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京城裡最好看的姑娘是他的。
把她眼角的淚都藏到自己的口腹之中,看她終於舍得抬起頭,露出疑惑又不敢確認的目光,李欽遠抬手刮了刮她挺翹的鼻子,笑她:“小哭包,還哭嗎?”
顧無憂搖搖頭,又反應過來他那個稱呼,臉又紅了起來,低聲道:“我才不是小哭包。”
她也就碰到他的時候,才這樣。
李欽遠笑看著她,倒也沒說什麼,生怕定國公回頭見她回去晚了,又要生氣,便撫了一把她微亂的頭發,“回去之後彆跟伯父吵架,他沒為難我,這事也是我提議的。”
“說得少了,我怕他不相信我的誠心。”
見她欲言又止,知她心中所想,又笑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既然說了便一定會做到。”
“你啊——”李欽遠摸摸她的頭,望著她的眼神清亮,聲音在這夜色的籠罩下也變得醇厚起來,“就安安心心待在家裡,等著我一年後來娶你。”
“那你......”
顧無憂張口,話語露出不舍,“什麼時候走?”
李欽遠撫著她的頭,笑,“等元宵之後吧,過幾天就是元宵了,我陪著你過完元宵就離開。”
“這麼快?”
顧無憂驚道,“那豈不是就三天了。”
她張口欲言,可看著他這雙明亮澄澈的眼睛,頓時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了,低著頭抿了抿唇,再抬頭的時候,倒是咬著牙,一臉堅定和堅強的樣子,“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在家裡等你回來。”
後頭還有一句話,“你一天不回來,我一天不嫁人。”
心跳漏了一拍,就連瞳孔也縮了一些,李欽遠再也克製不住,猛地抬手把人攏到自己懷裡,他急促呼吸著,動作用力的似乎要把人揉到自己懷裡。
風拂過兩人的長發,揚起他們的衣袍。
在這萬籟俱寂的天地下,每一處地方都是那麼冷,可他們彼此相擁在一起,仿佛感受不到那份寒冷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欽遠才從喉嚨深處吐出一個字,“......好。”
說完。
他便鬆開了手,牽著她往顧無忌的營帳走,“我送你回去。”
顧無憂沒有拒絕,不過也沒讓他送到營帳前,而是在拐彎的時候讓人先回去了,免得回頭爹爹瞧見又該不高興,兩旁都點著篝火,倒也不黑,她獨自一人握著李欽遠早些時候送給她的那把玉梳。
剛走到營帳前,還沒進去,就看到從裡頭走出來的李岑參,腳下步子一頓,她呆呆看著人,“李伯父?”
等反應過來,連忙朝人斂衽一禮,“給您請安。”
李岑參看著人,點了點頭,又看了眼身後,沒瞧見人,便道:“外頭冷,進去吧。”
“......是。”
李岑參從來都是這幅少言寡語的樣子,對家人如此,對天子亦是如此,可顧無憂看著他在夜色下,禹禹獨行的樣子,也不知怎得,竟瞧出幾分傷感,她不由脫口而出,“伯父,李欽遠他,其實很崇拜您。”
腳下步子一頓。
李岑參回頭看她,見她的臉龐在篝火的照映下有些微紅,眼中也含著一份急切,他看了有一會,問道:“你和他......”
話還沒說完,小姑娘就一副生怕他誤解的樣子,連忙說道:“您彆怪他,是我先喜歡他的,也是我硬逼著他跟我在一起的,他從來沒欺負過我。”
李欽遠這一生也見過不少人,但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性子的小姑娘。
他少有的扯了下唇,帶著一些愉悅,卻也是轉瞬即逝,不等旁人瞧見,便又恢複成以往的模樣了,嗓音卻溫和了一些,“我知道了,進去吧。”要走的時候,他的餘光瞥見她手裡握著的那把玉梳,腳步一頓,問道:“這是七郎給你的?”
“啊?”
顧無憂一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點點頭。
李岑參看著那把玉梳,寡淡的麵容也仿佛被篝火照出了一份暖意,可他什麼都沒說,朝人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顧無憂看著他離開的身影,這一次,沒有阻攔,站在原地看了一會,這才繼續往爹爹的營帳走去,剛打了簾子,就聽到裡麵傳來爹爹的一聲怒罵,“李岑參這個狗東西!”
常山先看見她,笑道:“小姐回來了。”
“什麼?!”
然後是一陣衣服的窸窣聲,顧無憂擔心,快步走了進去,看到的是坐在椅子上想板起臉又板不起來的顧無忌,以及在一旁收拾藥酒,看著她進來就笑著喊她的常山叔。
“爹爹,您怎麼了?”
顧無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聞見一陣濃鬱的藥酒味,又想到剛才李伯父離開的時候,腳步看起來也是一深一淺,不大對勁的樣子,她驚訝地睜大眼睛,“您,您和李伯父不會是打架了吧?”
顧無忌自然不會拿這種丟臉的事和她說,尤其自己還打輸了。
小的勾搭他女兒,老的還敢揍他,顧無忌心裡一肚子火,恨不得再去找李岑參打一架才好,餘光看著顧無憂關切的麵容,有些乾巴巴地說道:“舍得回來了?”
“......爹爹。”
顧無憂看了一眼常山,見他愛莫能助的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等人離開後,便蹲在顧無忌的麵前,扯著人的袖子,小聲道:“爹爹,我知道錯了。”
顧無忌一愣,剛才的冷硬也維持不下去了,垂眸看她,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訥訥道:“你,你說什麼?”
“我說,”
她小聲道:“我知道錯了。”
這還是父女兩人吵架,頭一次顧無憂先主動認錯,顧無忌又驚又訝,不等他說話便又聽人說道:“我知道爹爹是為了我好,我剛才不該那樣說爹爹。”
“你.......”
顧無忌看著她,半響卻歎了口氣,寬厚的掌心撫著她的頭,歎道:“爹爹也不是真的阻止你們在一起,也不是故意為難他,可你們現在都還年輕,如今衣食富足,自是樣樣都好......”
“可以後呢?”
“我不在意他是什麼樣的人,也不在意他有著什麼樣的地位,隻要你喜歡,爹爹必定是如你所願的,可起碼,他得有擔事的能力,得有事情發生時,也能不畏懼的勇氣。”
顧無憂沒想到爹爹原來是這樣想的,她怔楞之餘,心裡突然變得又酸又脹,眼圈也忍不住有些紅了。
她從來沒跟爹爹這樣敞開心扉交談過,以前每次爹爹不如她的意了,惹她不高興了,她就直接甩臉走人,才不管他想什麼,後來自然是爹爹退讓,她就歡天喜地的去做她想做的事。
如今雖然沒那麼大的氣性了,可真的發生事情的時候,她也從來沒真正站在爹爹那邊考慮過。
越想。
她這眼圈就紅得越發厲害,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爹爹。”
眼淚止不住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她伏在他的膝上,哭道:“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惹您生氣了。”
這還是女兒頭一次這樣跟他親近,顧無忌的身體都有些僵住了,半響,他才抬手,憐愛般地撫著她的頭......燈火照映出兩人的身影,侯在外頭的常山看著這個倒影,唇角含笑,眉眼也變得溫和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加更啦!
早上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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