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1 / 2)

而此時的魏國公府, 李欽遠也正同李老夫人說起這件事。

不比顧無憂那邊那麼婉轉糾葛,李老夫人在起初的驚訝之後,倒是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歎道:“怪不得你那天一直盯著我的抹額,笑得還這麼高興, 我還當是因為什麼。”

她握著李欽遠的手, 心裡有著無限感慨,“樂平是個好姑娘,她家裡人也都不錯,你們兩能在一起, 我自然是支持的。”

她如今最期盼的便是自己的孫子能找個知冷知熱的好姑娘, 不拘是個什麼家世條件, 隻要他喜歡便好。

樂平, 她是見過的, 心中也歡喜。

要是這兩人當真能在一起, 她自然高興。

“隻是——”李老夫人突然又愁了眉,“定國公定的那個要求,也實在是......太嚴苛了一些。”

她早年也管理一家庶務, 自然知曉那些鋪子一年賺多少錢,也知曉外頭的行情怎麼樣,她這個孫兒打小也沒經手過這些,讓他一年淨賺十萬兩,這不是......為難人嗎?

李欽遠豈會不知她在想什麼,聽到這番話便笑著寬慰道:“您放心, 這是孫兒自己要求的,若不成,孫兒豈會這麼要求?”

“可是......”

李老夫人歎了口氣,還想再說,看著李欽遠那張笑臉,終究還是未往下說,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帶著憐愛和心疼,最終卻還是說道:“你去外頭曆練下也好。”

她終究不可能護他一輩子。

孩子大了,她也老了,以後的路終歸隻能靠他自己走。

“打算什麼時候走?先去哪裡?隨行的人可都安排好了?”老人家擔心自己的孫兒,問起話來就沒個停頓。

李欽遠倒是一點都不嫌煩,一一答道:“定在元宵後離開,那天顧三哥正好要出船,我打算跟著他的船先走一遍,至於隨行的人,我自己一個人來去慣了,不用人伺候,隻帶了兩個母親鋪子裡的管事,幫我掌眼。”

她這個孫兒慣來是個有主見的。

李老夫人便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是喃喃道:“元宵後,那也沒幾天了......”

“您放心,我就算去了外頭也會時常給您寫信的。”李欽遠知她不舍,便握著她的手,溫聲勸起人,“您怕冷,膝蓋又不好,平日底下的人勸您,您要聽,可彆總是犟著,把小病折騰成大病,回頭我回來可是要問的。”

李老夫人被他逗笑了,抹了一把微紅的眼眶,拍拍他的手,嗔道:“你倒是管起我來了。”

原本還想問他幾句,最終倒也未再說,隻是在人要離開的時候,想到這父子倆的關係,不由張口喊住人,“七郎。”

“嗯?”

李欽遠停下腳步,回首看她。

李老夫人看著他,上下嘴唇微動,可最終卻什麼都沒說,“沒事,你先去忙吧。”

李欽遠笑著點頭離開。

出門的時候吩咐蟬衣好生照顧祖母,等人應後才披著鬥篷離開。

他這廂剛剛走出跨院,便瞧見了回來的李岑參。

看到李岑參,李欽遠係鬥篷的動作一頓,腳下的步子也跟著停了下來,不過也隻是一息的功夫,他便又恢複如常,沒再看人,也沒和人說話,就仿佛李岑參於他而言隻是一團虛無的空氣。

他俊朗的麵孔顯得格外冷清,好似先前在屋子裡和祖母逗笑說趣的人不是他。

步子繼續往前走。

李欽遠前些日子就有安排徐、叢兩位管事幫他打點東西,今日便是再去吩咐他們幾句。

快要擦肩而過的時候,李岑參喊住了他,沒有多餘的話,隻是從袖子裡把一塊早先就準備好了的腰牌遞給他,鐵質的腰牌,隻刻著“李岑參”三個字。

李欽遠不解他的意思,駐足步子,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

“你日後出門在外,用得著。”李岑參和他說,說及後話的時候,聲音稍稍低了幾分,“我再過些日子也要走了,你以後碰到什麼事,我沒法立刻回來,拿著這塊令牌,當地的衙門自會允你方便。”

“魏慶義,我也給你留著了。”

“他武功高強,又通曉人事,讓他跟著你,有什麼事,你都可以差遣他。”

李岑參向來是個少言寡語的,今日卻說了許多話,心中其實還有一些話要交待給他,可父子倆都不是矯情之人,又加上關係還未緩和,此時竟也有些說不出來。

李欽遠心中雖然覺得有些詫異,但也隻是看了他一眼,並未接過他手中的令牌。

寒風拂麵,他輕輕攏一攏鬥篷,語氣極淡,“不用。”他既不需要他的幫助,也不需要他的人脈,他最需要他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

腳步繼續往外邁去。

“阿狸......”

李岑參在身後喊他。

聽到這個稱呼,李欽遠神色微變,腳下步子也有片刻地遲疑,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停步,也沒有回頭,繼續一往無前地往外走去。

直到他走遠了,直到看不見他的蹤影了,李岑參才收回目光,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令牌,最終還是沉默地什麼話都沒有說,又是片刻後,他從李老夫人的院子裡出來,去了沈氏的故居錦歸院。

素秀正在院子裡灑掃,看到他過來,忙朝他請了個安。

李岑參也沒說話,徑直走了進去,架子上的鞋子隻有兩雙,一雙大,一雙小,他低頭看了一會那雙小的,而後換了那雙大的軟底鞋。

他在家中得空之際,常常會來沈氏的院子坐坐,有時候隻是坐著,有時候也會和她說說話。

今日,他看著屋子裡的這些舊時布置,像是頭一回看,又像是最後一回看,一寸寸,從頭至尾,沒有絲毫遺漏的看過,記下,仿佛要把這些東西記到骨子裡。

香案上擺著的瓜果都是新鮮的,沾著一些露珠,就連蓮花香爐裡的香也是剛點著的。

可他還是握著一方帕子,一遍又一遍地擦拭過那塊牌位,常年金戈鐵馬下的粗糲指腹在撫那幾個字的時候卻格外的輕柔,仿佛怕自己力氣大一些,它會疼似的。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才開口:“我們的阿狸長大了,也有喜歡的姑娘了。”

“那姑娘,你以前也見過,小名喚作蠻蠻的那個,她小時候,你還抱過她......”李岑參輕聲道,“是個不錯的姑娘,昨兒個還在我麵前維護阿狸。”

“你要是還在,瞧見她也一定會喜歡的。”

“這次圍獵,阿狸也去了,他很好,比我想象得還要好,我從前隻覺得他浪蕩不堪,怕日後我不在了,他支撐不起這個偌大的國公府,如今......我倒是放心了。”

想到昨日圍獵時的場景。

李岑參的臉上少見的劃開一抹笑意,隻是說及後話,聲音又低了一些,“我馬上也要離開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看你。”這話說完,他遲遲未再說話。

室內香氣嫋嫋。

直到香爐裡的那三支香也都燃儘了,李岑參這才把手裡的牌位放回去,他深邃的眼睛望著牌位上的那幾個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取過梳妝台上那一把白玉梳子,轉身往外走去。

素秀聽見動靜,便迎了過來,躬身請安後,問道:“您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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