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帶著幾千將士離開了這裡。
而顧無憂聽著馬蹄遠去,到底還是忍不住掀起帷布,手撐在營帳上,望著遠去的男人,紅唇輕抿,硬是繃著小臉,不肯泄露一絲表情。
左室輕聲勸道:“夫人,外頭風大,您先進去吧。”
想起先前診脈時的脈象,他猶豫一番又低聲同人說道:“剛才屬下替您診脈,發現您的脈象滑則如珠,似是喜脈。”看到顧無憂猛地看過來的視線,左室忙拱手,“隻是屬下並不是正經大夫,隻是當初跟著人學了一些皮毛,並不肯定。”
顧無憂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小腹。
喜脈......
想起這陣子又是嗜睡,又是喜酸,是了,就連她的月事也很久沒來了。
“他,他沒事吧?”顧無憂臉色煞白,突然變得有些緊張,她這陣子長途跋涉,一直沒有好好歇息,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左室聽到這話,倒是溫聲寬慰道:“先前屬下替您把脈的時候,並沒發覺什麼異樣,您且好生歇息幾日,等回到京城,再請大夫好生調理,一定不會有事的。”
顧無憂這才安心,“多謝左將軍。”
她沒再多說,轉身進了營帳,手撐在自己的小腹上,沒想到自己盼了這麼久的孩子,竟然會在這樣的時候出現......燭火輕晃,而她坐在床上,低著頭,輕聲道:“你要保護你的爹爹平安無事。”
“這一次,”
“我要我們一家三口都好好活著。”
*
宮中。
蕭恪聽完幾個親信的回稟,臉色又差了一些。
他心裡著急,腳步也慌亂起來,在殿中踱著步,嘴裡急道:“現在李欽遠回來了,樂平又找不到,那個玉璽,我翻了整個帝宮都沒找見,肯定是被那個丫頭拿走了!”
他說起這個就氣,指責趙承佑,“我先前就說要把樂平另外看守起來,隻要有她在,諒李欽遠也不敢輕舉妄動,你非不肯!現在好了,要真讓他們夫妻會合,讓李欽遠拿著玉璽,那我們做這麼多有什麼用?!”
趙承佑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卻沒有蕭恪這樣慌亂。
相比蕭恪為玉璽一事焦急,他更為在乎的是顧無憂的安危,她就一個人,拿著那樣的東西,必定不可能走官道......這幾日,他派出無數人,都尋不見她的蹤跡。
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樣了?
有沒有出事?
要是在荒郊野外碰到什麼野禽猛獸,又或是什麼惡人,她該怎麼辦?想到這,他也有些後悔起來,要是知道會出這樣的事,他應該先把她保護起來的。
“我在和你說話,你聽到沒?!”蕭恪近日因為玉璽一事,往日溫和的性子變得越來越急躁,尤其是聽說李欽遠已經朝京城的方向趕來了,他又是緊張又是擔憂,幾乎沒有一日睡好。
“殿下在這質問臣,倒不如讓您的舅舅好好定定心。”
趙承佑掀起寡淡的眼簾,同蕭恪淡淡說道:“彆李欽遠還沒進京,他自己先亂了陣腳。”
聽到這個,蕭恪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他這舅舅是一貫的牆頭草,這幾日聽說顧無憂有可能帶著玉璽離開,已經來找過他好幾次,讓他去求父皇,讓父皇寬恕他們的罪孽,可......可他做出來的那些事,怎麼可能被寬恕?
他自己現在也後悔了,隻是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趙承佑見他神色難看,目光掙紮,心中斥他一句“廢物”,嘴裡倒還是說了一句,“您也不必這樣擔心,或許事情不似我們想象的這般,我去看看外麵的布置。”
走得時候。
他又同蕭恪說了一句,“殿下,隻要您坐上那個位置,不管過程如何,旁人也隻敢恭維您。”
蕭恪雙瞳緊鎖,唇瓣翕張,他聽懂了趙承佑的言外之意......倘若李欽遠真的拿到玉璽,那他們也就不能坐以待斃了,原本留著那些命婦,是打算大功告成後,讓眾臣感謝他,讓他們可以心甘情願的擁護他登基。
可如今......
他的臉色幾經變化,在趙承佑往外走的時候,終於做了決定,咬牙喊人進來。
趙承佑看著蕭恪的親信進去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招來長息,問他,“有沒有消息?”
長息搖頭,見他臉色一沉,忙道:“您彆擔心,沒消息或許也是好消息......樂平郡主吉人天相,一定不會出事的。”
吉人天相嗎?
她算什麼吉人,上輩子碰到他這樣的混蛋,把她害成那樣,這輩子又讓他想起從前的事,做出這樣的事......可他能怎麼辦呢?他知道自己是個混賬,配不上她。
可混賬也有貪戀的東西啊。
就算陰暗角落裡的蛆都想看一看外頭的陽光。
他也想,重新把她擁在懷中,把欠她的東西全都補償給她。
閉了閉眼睛,壓下眼中的酸澀,趙承佑開口,“讓盛澤去族中帶著小姐離開,若無事,他們自能隨我享受榮華富貴,倘若我不幸失敗,就讓他們隱姓埋名下去......我也算是為母親留下一絲血脈。”
長息一驚,猛地抬頭,“主子?!”
趙承佑不欲多談,聲音疲倦,“去吧。”
“......是。”
長息走後,蕭恪的親信蒼歙就走了出來,看到還留在外頭的趙承佑,他忙拱手問安,“趙大人。”
“嗯。”
趙承佑睜開眼簾,目光落在他身上,“蒼侍衛是要去承安殿?”
蒼歙倒不奇怪他的知曉,隻當這事是殿下同趙大人商量後的結果,畢竟這麼久以來,殿下最信任的便是這位趙大人,幾乎什麼事都要同他商量。
“是,殿下讓我看守那些女眷,還讓屬下去各家各戶說一聲。”
趙承佑嗯一聲,知道蕭恪這是做好決定了,“承安殿有一位傅夫人,是定國公府的人,你對她客氣些......回頭出了宮,碰到定國公府的人,也勞煩蒼侍衛禮待些。”
“這......”
蒼歙有些猶豫,但咬了咬牙,還是應了,“屬下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