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憂輕輕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從他懷裡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神情幾乎崩潰的男人,她抬起柔軟的手覆在他的臉上,嗓音溫柔,寬慰道:“都過去了,李欽遠。”
“沒有你的世界,我一個人活著也沒意思。”
“而且如果沒有那回事,我恐怕也不能來找你......”
顧無憂的聲音輕快,麵上也全是笑容,放在他臉上的手不曾收回,仍舊柔聲說道:“所以你這輩子要好好活著,我不要你替我布置那些東西,我隻想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在一起。”
李欽遠有許多話要同她說,虧欠、愧疚,還有許多許多旁的話……可看著她時,卻發現竟是一個字都吐不出。
他隻能牢牢地把人抱著,緊緊地抱著。
“……好。”
他啞聲道:“我會好好活著,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把你丟下。”
顧無憂聽到他話中保證,麵上便揚起一個笑,剛想伸手回抱他,突然想起自己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輕輕推了人一把,她小聲說道:“李欽遠,我有話同你說。”
“嗯?”
李欽遠輕輕應了一聲,還是沒有鬆開,似乎隻有把人牢牢抱著才能確定他們在一起。
“我……”
顧無憂的臉有些紅,聲音夾雜著羞澀和歡喜,“你,你要做父親了。”
屋子裡有一瞬沉寂,針落可聞,可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剛才那個抱著她的男人突然就鬆開手,半坐起來,燭火照在他俊美的臉上,有震驚,也有不敢相信,他目光呆滯地看著她,然後又移向她的小腹,最後又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我……”
“你……”
就像是傻了一般,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顧無憂看他這樣,反而沒那麼緊張了,握著他的手,笑道:“已經讓大夫診過脈了,剛過一個月。”
剛才還布滿震驚的臉突然揚起一道笑,嘴角扯得老高,看著憨傻極了,哪裡還有平日那副讓人信服、尊崇的將軍樣子?他小心翼翼伸出手,似乎是想去觸碰下那個平坦的小腹,可手還沒伸過去,他突然又變了臉。
他便是再傻,也知曉女子頭三月,身子是最不穩的。
想她這陣子的經曆……
李欽遠突然起身下床。
顧無憂看得一愣,連忙拉住他的袖子,疑惑道:“你去哪?”
“我讓林清去找大夫。”
李欽遠緊張道:“不,去找太醫!”
知道他是在想什麼,顧無憂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牽著他袖子的手不曾鬆開,“我已經找大夫看過了,沒什麼大概,就是得好好休息,而且這個點,宮裡都落匙了,你怎麼進去?”
看他還是一臉不放心的樣子,又勸道:“等明天宮門開了,你再讓人拿著帖子去請太醫。”
也隻能這樣了……
李欽遠抿了抿唇,看她赤著雙足露在外頭,又擰了眉把人雙手雙腳全都放進錦被裡,遮了個嚴嚴實實,自己也跟著上了床,卻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抱著人,而是換了一個讓她舒服的姿勢。
嘴裡還問著,“這樣會不會不舒服?”
“不會。”顧無憂靠在他懷裡,“你彆那麼緊張,就是得好好休息,沒那麼多講究……”說著又有些好笑,調侃道:“又不是瓷娃娃,碰了就碎。”
李欽遠卻還是不敢有一絲放鬆,僵著個脊背,寬厚的掌心卻小心翼翼地伸過去,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就是……這裡?”
“嗯。”
顧無憂握著他的手,輕輕笑道:“現在還小,看不出來,等過幾個月,這裡就會慢慢變大,再大些,你還能和他互動。”她說話的時候,語調是藏不住的開懷,她是真的高興,上輩子她最遺憾的就是沒能跟李欽遠有個孩子,這輩子,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
李欽遠沒再說話,就抱著人,把手貼在她的小腹上。
“怎麼了?”顧無憂察覺出他心情不大好,想抬頭,卻被人瞞住了眼睛。
“你……”
“對不起。”李欽遠把臉埋在她的脖子處,啞著嗓音說道,“……我簡直混賬。”
要不然他怎麼會做出把她丟在家裡的舉動?
顧無憂聽出他的哽咽聲就沒再動,任由人把臉貼在自己的肩膀上,她抬手撫著他的頭發,柔聲道:“都過去了。”其實換成是她,恐怕那個時候隻會比他更難接受。
不過是因為太愛罷了。
所以才會那樣害怕,生怕這長久以來的歡愉隻是自己做得一場夢。
“你現在可是做父親的人了,可不能在孩子麵前哭,要不然等他出來肯定笑話你。”她笑著哄人。
李欽遠悶著嗓子:“嗯。”
兩個人沒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相擁著。
顧無憂前陣子一直沒怎麼睡好,現在李欽遠回來了,緊繃的那根弦鬆開,倒是很快就睡著了,可李欽遠卻一直都沒怎麼睡著。
屋子裡的燭火都已經熄滅了,隻有月光透過窗欞打進屋子,露出一些光亮。
他就透過那些月光,看著身邊的顧無憂。
不敢抱她,生怕壓著她,卻總想離她近些,再近些,便同她十指相扣……這樣才安心睡下。半夢半醒之間,李欽遠迷迷糊糊看見床邊立著一個男人的身影,他一身青衣,眉眼溫和,正垂眸看著床上的顧無憂。
作者有話要說:嚶。
七郎和大將軍的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