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花環象征祝福,這一傳說廣為人知。然而傳說背後另有一層含義,鮮見流入外族耳中。
雲婓博覽群書,雪鬆古堡不提,紅海島的藏書他也讀得七七八八,其中有不少關於精靈的記載,提及光精靈的卻少之又少。
鑒於此,他自然不清楚花環背後含義。
清香遞至麵前,他順勢接過。花環入手的瞬間,花瓣閃爍彩光,光束倒卷串聯成環,流光溢彩,偶爾爆閃似煙花綻放。
光芒散去後,花環消失無蹤,一枚花形指環躺在雲婓掌心。
“戒指?”雲婓抬眼看向精靈王。
“您喜歡嗎?”精靈王垂眸淺笑,牽起雲婓的手。見他沒有反對,直接將指環套入他的食指,在戒麵落下輕吻。
光精靈的動作太過自然,以致於雲婓並未察覺到異樣。
待到對方直起身,身影消失在光中,年輕的君王才驀然回神。舉目四望,發現周圍過於安靜,氣氛異乎尋常。
樹人和魔樹本就寡言少語,暫缺忽略不計。
吵吵嚷嚷的矮人愣在當場,嘴巴張開,手中的工具當啷落地,貌似看到驚天秘聞。
黑袍巫師踏風飛來,剛好瞧見這一幕,不由得搖頭歎息。用力捏了捏額角,對國王陛下的感情生活感到頭疼。
莫非西部王國將要有一名精靈王後?
希望如此。
否則以光精靈的性格,事情恐怕很難收場。
艾希莉亞輕咳一聲,拍拍雲婓的肩膀,輕聲道:“孩子,我看好你。年輕人就該熱情奔放。整日裡暮氣沉沉,絕不是紅海家族的作風。想當年我追求你的父親,轟轟烈烈才抱得美人歸。如今來看,你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母親很欣慰。”
雲婓僵硬地轉過頭,凝視艾希莉亞,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聽不懂。
“母親,您在說什麼?”
“這個。”艾希莉亞指了指雲婓手上的指環,“世人都以為精靈花環象征祝福,實際上它還有另一層含義,是雅辛親口告訴我,知識傳承自他的母親。”
“另一層含義?”雲婓驀地一怔。
“你不知道?”艾希莉亞挑眉。
“請您賜教。”雲婓誠懇道。
女大公正要開口,視線掃過豎起耳朵的眾人,立即改變想法。單臂壓住雲婓的肩膀,湊近他耳畔,單手附在嘴邊,低聲道出一番話。
“事情就是這樣,光精靈獨特的傳統。”
聽完女大公的講述,雲婓的表情連番變化,異樣的情緒浮上心頭。
“他沒有明說,你也可以當成不知道。”艾希莉亞握住雲婓的肩膀,笑道,“畢竟是光精靈在求愛,接受與否全在你的心意。”
雲婓單手背在身後,五指收攏,拇指的指腹持續摩挲食指,轉動花形指環。
他的表情恢複平靜,看不出任何端倪。心跳卻短暫加快。非因艾希莉亞道出的秘辛,而是源於秘辛引發的後續反應。
不抗拒。
對於精靈花環隱晦傳遞出的信息,他竟然一點也不抗拒。
“奇怪。”雲婓皺了下眉,不由得喃喃自語。
變化從何時開始?
源於深淵城的宴會,收到那朵水晶玫瑰;還是身在精靈穀,他為自己擋住生命樹的攻擊?
亦或是更久之前?
種種猜測浮現在腦海,雲婓無法捕捉到準確答案,兀自陷入沉思。落在他人眼中,就是和女大公短暫交談之後,他變得滿麵嚴肅,一本正經地開始走神。
其他人且罷,怒濤城來人壓下震驚,仔細觀察雲婓的表情,都是心生忐忑。不確信這種沉默是否針對自己,一行人心頭狂跳,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
上八下。
書記官捧著裝有羊皮卷的木盒,情緒過於緊繃,額頭脖頸冒出一層冷汗。背部都被汗水浸透。外套遮擋下,單薄的襯衫黏在身上,感覺十分不舒服,他卻無暇顧及。
魅魔看出怒濤城貴族的窘境,意外沒有落井下石。反而代替他們出聲,向雲婓稟報來人身份。
“陛下,怒濤城貴族和騎士長奉命覲見。”赫達收起雙翼,站定在血藤腳下,恭敬向雲婓和女大公行禮。
怒濤城一行人心生詫異,猜不透魅魔為何會緩和態度。但不妨礙他們順杆爬,抓緊機會出聲。
“尊貴的陛下,偉大魔王權杖的繼承人,我們願臣服於您,宣誓向您效忠!”
說話間,書記官彎腰走上前,態度畢恭畢敬,始終不敢同雲婓對視。
他將木盒高舉過頭,盒蓋同時彈開,盒中的羊皮卷自行飛出,係繩鬆散,一張接一張在雲婓麵前展開。
羊皮卷以魔力繪製,書寫的材料極其特殊。在展開的一瞬間,平鋪開大片光影。
光影倒懸,凸顯出不規則的光柱。光柱內部浮現出地形地貌,山川河流栩栩如生。
潮汐聲異常逼真,驚濤怒浪,一望無際。
一座雄城孤立絕壁之上。城池色彩鮮明,建築極具特色,每一塊牆磚皆雕刻圖案,烙印黑色魔文。
魔文串成長鏈,似巨蛇盤繞堡壘。
海浪層疊推進,不時有白色浪花卷上城牆。水流衝刷下,牆上的圖案愈發鮮明,文字鏈逐段發光,仿佛活過來一般。
“陛下,這就是怒濤城,建造於上古時期,傳承數萬年,一直是蘇卡裡家族的財產。”書記官略微抬起頭,斟字酌句道,“您擊敗了城主,遵照魔族規則,蘇卡裡家族將城池和領地敬獻給您,希望能換取血脈延續。”
“我是勝利者,這些本就是戰利品。”雲婓沒有接納對方的說法,居高臨下俯視書記官,抬手召來魔龍,輕盈跳上魔龍的背,拉近雙方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