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怎麼吃?胡桂花的臉立馬垮了下來。六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家戶戶都不寬裕,但再窮也不至於丁點吃的都沒有,難怪她的思雅嫁過來才一個多月就瘦了一圈。
胡桂花的眼淚又湧了出來,她一邊哭一邊出門,打算去自留地裡找點吃的。
剛走到院子裡就看到沈家妯娌吳月和朱愛華過來。
朱愛華看到胡桂花又在抹眼淚,眼底閃過一絲不耐,連客套都省了:“餘家嫂子,思雅醒了嗎?”
胡桂花抽泣著點頭:“醒了。”
“那你啥時候帶她回去啊?”朱愛華直接問道。先前就說好了,以後這個房子歸他們三房,餘思雅不走,他們怎麼收房子?
胡桂花沒聽出她在下逐客令,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說:“他三嬸,思雅身子不舒服,餓得慌,我給她找點吃的,可這家裡一顆米都沒有。”
這是要問他們要糧食啊,妯娌倆都裝作沒聽懂。
沉默了幾秒,吳月笑盈盈地開了口,語氣溫柔:“餘家嫂子,思雅的小日子多久沒來了?”
胡桂花愣了一下:“啊,我忘記問了。”
糊塗,這麼重要的事也能忘。都是鄉裡鄉親的,吳
月知道胡桂花是什麼性子,也懶得跟她多說,首先亮明了自家的態度:“餘家嫂子,剛才我家那口子跟他三叔商量過了。這個事看你們家的意思,要是思雅願意留下來生這個孩子,給沈躍留個後,咱們老沈家感激不儘。要是不願意,咱也不怨,畢竟思雅還這麼年輕,咱們不能為了自個兒的私心就耽誤她一輩子。”
這話太通情達理了,胡桂花非常意外。她先前還在頭痛要是女兒懷孕了怎麼辦呢,沒想到沈家人這麼講理,竟然什麼意見都沒有,任憑他們。
胡桂花忙感激地說:“你們可真疼思雅,是咱們思雅福氣薄。”
“思雅是個好孩子,招人疼。對了,餘家嫂子,若是下午你們要回去就讓建明去村裡借牛車送你們,思雅的身子要緊。”吳月又笑著說道。
胡桂花看了一眼頭頂火辣辣的太陽,有車坐自然比走路強,遂高興地應了:“成,那麻煩建明了,思雅身子虛,我先給她弄點東西墊墊肚子,等太陽下山了涼快點再走。”
見她這麼爽快地答應了接餘思雅回去,吳月也很好說話,一改先前的態度,主動道:“那我讓建明送碗米過來,咱們家人多,這點糧食也是前幾天回我娘家借的,嫂子彆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也就你想著咱家思雅。”胡桂花高興極了,她正愁拿什麼給女兒吃呢。
吳月溫柔地笑著說:“應該的,餘家嫂子,我們先回去了。”
“成,我送你們,順便去自留地裡看看有什麼菜。”胡桂花高興地跟著她們出了門。
聽見外麵的聲音消失了,餘思雅才抓住床沿爬了起來,去茅房。
雖然有茅房的記憶,但真正看到這個一邊搭了個板子,外麵用破麻布袋圍了一圈的簡陋廁所,餘思雅還是黑了臉,他們就不怕一腳踩空不小心掉進糞坑裡嗎?
好不容易解決了生理需求,餘思雅提起褲子,正準備出去就聽到屋後傳來吳月跟朱愛華的竊竊私語。
“大嫂,你說餘思雅真的會打掉肚子裡的孩子嗎?我自打出門這眼皮子就一直跳,總感覺會出事。”朱愛華忍不住擔憂地說。
吳月不以為意:“不打生下來誰養?餘家人養?”
朱愛華想起剛才胡桂
花臉上的喜色,稍稍放下心來:“也是,要是生下來了,以後餘思雅帶著個拖油瓶,彆說幫襯娘家了,隻怕還要娘家接濟,帶累她娘老子兄弟的。”
吳月點頭,眼睛掃了四周一圈,見沒人,悄悄丟出一枚重磅炸/彈:“弟妹不用擔心,前天冬嬸去了餘家。”
朱愛華吃驚得瞪大眼:“冬嬸去了餘家?這是要給餘思雅說對象?這,這麼快,餘家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冬嬸是十裡八鄉最有名的媒婆,撮合了不少姻緣,餘家老大去年娶了親,下麵兩個孩子最大的也隻有14歲,冬嬸隻能是奔著餘思雅去的。
吳月譏誚地勾起唇:“遲早要改嫁的,早點嫁出去,省了糧食不說,還能又收一筆彩禮。”
聽到這話,朱愛華心裡酸死了:“他們家可賺大了,一個女兒收兩回彩禮。當初二嫂可是給了八十塊錢的彩禮,一個多月就賺這麼多,比城裡的工人都還賺,真是便宜他們了。大嫂,那筆彩禮他們肯定還沒花光,紅英和建東還要咱們兩家養,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找餘家算算這筆帳?”
吳月側頭看著朱愛華貪婪的嘴臉,淡淡地說:“彆因小失大,萬一她不走了,真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你可彆後悔。”
這話嚇到了朱愛華,她趕緊訕訕地笑了笑:“我就隨便說說,算了,便宜他們姓餘的了。”
吳月見她打消了這個念頭,沒再多說:“走吧,大江河老三還在等咱們的消息呢!”
過了一二十秒,兩人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了屋後的竹林裡。
餘思雅隔著牆縫瞅了一眼,收回目光,低頭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嘴角勾起冷笑,打胎改嫁,有人問過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