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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1950[重生] 紅葉似火 17148 字 8個月前

吳峰說:“大妹子,你先坐一下,咱們人多,一會兒就幫你收拾完了,回頭你教我們認認字。”

“對,昨晚我們已經照著你的本子,將學過的字都抄了一遍。”石大頭摸著腦袋說道。

覃秀芳沒料到他們是因為這個:“不用收拾了,放盆裡吧,待會兒我來收拾。你們時間也挺緊的,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大家搬來凳子,坐在擦乾淨的飯桌旁,接過吳峰的本子,隻翻到第二頁,覃秀芳就發現他有的字抄錯了,繁體字筆畫多,書寫複雜,這也是造成大家學習進度緩慢的原因

這會兒還沒有教拚音,識字隻能靠死記硬背這種辦法,覃秀芳挨個教他們念,也當自己鞏固一遍了。

學完一遍這五百個字後,覃秀芳發現,大部分人不會的都是以後會簡化的這些複雜漢字。其實她在這方麵也比較薄弱,隻會讀,不大會寫,偏偏考試的重點就在寫,不會寫那一定過不了關。

回去後,她將這些字單獨記在一張紙上,然後又手抄了一份,送給了吳峰,讓他把簡單的記住後,也重點記這些。

因為忙著開店考試的事,以至於覃秀芳沒多少功夫關注沈一飛。而不巧的是,這幾天沈一飛也非常忙,早出晚歸的,兩人幾乎都沒碰上麵。

她很勤奮,那邊周家成也不逞多讓。

上次沒過還能說是因為出任務,最近這幾個月,他可是從沒離開過江市,要是再考不過就丟人了。而且他不光要過,還得遠遠地超過覃秀芳才行,不然回頭說起,他竟然比不過一個村姑,那可真是顏麵掃地。

周家成也聽到了吳峰幾個和米嫂子一群女人都去找覃秀芳一起學習的事,但他根本沒把這個放心上。這些人水平太低,才會去找一個從來沒摸過書的鄉下女人,把那女人當寶。

他身邊就有老師,還愁超不過他們。這幾天,周家成也下了恒心,等姚玉潔一下班,他就拉著姚玉潔讓她教他認字,姚玉潔白天在學校裡講了一天的課,晚上回家還要給他開小灶,堅持了兩天就沒耐性了:“這個字跟你說了,不是這樣寫的,你怎麼老記不住呢,還不如我班上的那些娃娃們。”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周家成覺得姚玉潔這是在嫌棄他,他有點泄氣:“你忙吧,我自己來。”

“對不起,家成,我剛才口氣不大好,實在是這兩天身體不大舒服,每天回家都覺得好累,好困,總想睡覺。我不是有心的,你彆生我的氣啊!”姚玉潔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傷了周家成的自尊心,趕緊道歉。

周家成看她臉色不大好,最近確實挺嗜睡的,回家就想躺著,和緩了語氣:“知道了,我沒怪你,你去休息吧,很多字我都認識,主要是不會寫,我再練練,回頭有不認識的再問你。你先睡,彆等我。”

姚玉潔見他似乎真的沒生氣,加之身體實在是疲憊,便去洗澡躺到了床上。

沒了姚玉潔幫忙,自己這半年因為家裡屢次出事,跟以前的舊友也疏遠了一些,周家成也不好意思去請教彆的人,隻能自己暗暗使勁兒,自學。

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逝,轉眼就到了考試這一天。

考試的時間定在了周日的白天,上午八點開始,考完後,當場閱卷,公布分數,簡直可以說是雷厲風行。

考試的地點還是在大禮堂,以前給他們授過課的老師都過來監考,毛政委站講台上,當主考官,負責盯著大家兼出題。

覃秀芳這天連店都沒開,提前一天在店門口掛了告示牌,休息一天。

不過她也隻是比平時稍微起得晚一點點,簡單地吃過昨晚剩下的飯,她推開門就出發了。

走到旅館的正門,她看到好幾天不見的沈一飛站在那兒,意外地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沈一飛走到她麵前,塞了兩個溫熱的雞蛋給她:“聽說你今天要參加考試,我們老家有個規矩,小孩子考試那天吃兩個圓溜溜的雞蛋,就能考一百分。”

覃秀芳拿著雞蛋,有點感動又有點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一飛沒理會她的嘀咕,退後一步,揮了揮手:“去吧!”

覃秀芳怕遲到,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她走出了一段距離,扭頭往回看到沈一飛還站在那裡。瞧她回頭,他嘴角揚起了笑,隔得有些遠,看得不大清楚,但這一刻,覃秀芳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曾經熟悉的影子。

深吸了一口氣,覃秀芳朝他笑了笑,揮手告彆,然後飛奔向部隊。

覃秀芳以為自己已經是到得蠻早的了,結果進了禮堂在才發現裡麵的座位已經快坐滿了人,烏壓壓的一大片,都拿著本子在桌子上用指頭比比劃劃,學渣滿滿的求生欲表現得淋漓儘致。

被這種緊張的氣氛所感染,覃秀芳也趕緊坐下,拿出本子,再看一遍自己不大會寫的字,爭取待會兒考到時候不出錯。

一時之間,滿禮堂都是翻書和寫字的聲音。

等毛政委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他搖搖頭,將本子丟到講台上:“你說你們,早乾嘛去了?要平時有這股學習勁頭,還用臨時抱佛腳?”

大家不吭聲,爭分奪秒繼續看自己的本子,仿佛再多看一秒就能考過一般。

毛政委拍了拍桌子:“行了,馬上就八點了,趕緊把本子小紙條之類的都給交上來,擺在前麵這張桌子上,等會兒考完了還給你們。不許夾帶紙條作弊,誰作弊一律在大會上作檢討,並把檢討書給我貼在部隊門口公示一個月。”

好狠,原本還想動點歪腦筋的人趕緊打住了作弊的念頭。這次不過大不了再參加下一期就是,隻要功夫深,總能拿到結業證書,但要是被逮住了,檢討書貼在那兒,爹媽老婆孩子都得跟著丟臉,還要記錄在檔案中,那將成為自己身上一輩子的汙點。

於是大家挨個將本子交了上去。米嫂子說:“咱們幾個的放一起,我拿去放,待會兒也好找。”

幾人將本子交了上去,隻留了一支筆放在桌子上。

毛政委這才讓人給大家發紙。

沒錯,就每個人兩張白紙,主要是這會兒印刷技術還不是很普及,市裡隻有兩三家印刷廠,這種單位自行舉辦的考試,要的分量又不多,特意拿到印刷廠去也是麻煩,索性就沒印卷子。

毛政委拿了個喇叭說:“紙都發到你們手上了,先在左上角寫下自己的名字。準備好後聽我的,我念一個字,你們寫一個,不會的留個空在那裡,錯一個扣一分。開始了,每個字我念三遍,第一個陽,太陽的陽……”

底下的學員們刷刷地拿起了筆,陽的繁體字不算太難,這一題很多人都會。不過這隻是開胃菜,剛開始毛政委念的都是比較簡單的字,但越到後麵,難度就不斷增加。

寫了半頁紙後,很多人都被難住了,不斷地在紙上留下了空白。

二十分鐘後,毛政委停了下來:“好了,聽寫就到這兒,接下來是填空,黑板上已經寫好了題目,中間括號的空白處就是你們要填的字,開始吧,還是老規矩,不會的空著,順序不能亂,亂了的不算數。”

下來傳來一遍哀嚎。

毛政委瞪著他們:“順序錯了,證明你們張冠李戴,記錯了字,怎麼,還想要分啊?趕緊寫,考試時間隻剩下半個小時,時間一到,不管寫沒寫完,統統交卷。”

聽到這話,大家再也不敢耽擱,趕緊抬頭盯著黑板,開始填空。

到上午九點,所有人的卷子都交了上去,監考老師們各分了一部分,拿著毛政委給他們的答案判分。

這些老師中就還有秦渝。其實秦渝早就來了,隻不過一直在後麵,所以覃秀芳沒發現。

米嫂子用胳膊肘頂了頂覃秀芳:“你緊不緊張啊?”

本來不緊張的,但看到秦渝她好像又有點緊張了,生怕自己考得不好,讓他不滿意。

大家的本子也陸續拿了回來,好些人都開始翻開本子對答案。

對完後,幾個嫂子都唉聲歎氣的:“完了,我好像這個寫錯了,還有這個似乎也寫得不對。”

後麵的男同誌們也都是長籲短歎的,幾乎大部分的人都如喪考妣,隻有極少數的臉上帶著笑容。

“我恐怕考不過。”米嫂子有點沮喪,“說好下次讓蘭蘭來的,這次我要沒考過怎麼辦?”

覃秀芳給她出主意:“你們倆可以同時學啊,你已經有基礎了,回頭蘭蘭學了回來,再跟你一塊複習,這樣大家都能學習,下次考試你再直接來考就是,也沒規定上期學員下次不能來考啊。”

米嫂子頓時歡喜起來:“對哦,秀芳還是你有辦法。你考得怎麼樣?哎呀,不用問了,你平時比我們用功多了,肯定能過。”

覃秀芳笑了笑,盯著講台:“等會兒就知道了。”

她也覺得自己應該能過,但有好幾個複雜的繁體字的寫法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對沒對。

等待總是特彆焦灼,明明同樣是一個小時,考試的時候就覺得特彆快,等到出成績,大家都感覺特彆漫長。

好不容易看到毛政委他們收了筆,將這些考卷分了三摞,拿上了講台,下麵的學員恨不得能伸個長頸鹿的脖子,看看自己到底多少分。

對上下麵翹首以盼的目光,毛政委站到了講台上,用手裡的紙輕輕敲打著桌麵:“安靜,下麵聽我說。這次參加考試的總共286人,一共有134名同誌合格,數量上較之上一期有所進步。但這沒什麼值得喜悅的,畢竟你們這286名同誌中有一百多人是上期參加過的學員,第二回了,過了沒什麼值得驕傲的,沒過,那簡直是咱們軍人的恥辱!”

最後一句,他加大了音量,宛如打雷聲,驚得下麵的人齊刷刷地挺直了背,祈禱自己一定要過。尤其是那些第二次參加掃盲班的同誌,生怕自己成為毛政委口裡“恥辱”。

毛政委銳利的目光盯著下麵的學員:“我們開設掃盲班是為了切實地提高大家的文化知識水平,讓大家能更好為人民服務。而不是走個過場,那些以為隨便混混,糊弄一下就能過關的,在我這裡統統行不通!”

“現在我們開始通報第二次參加考試仍舊沒考過的學員,希望其他人引以為戒。念到的人,上來領你們的考卷,有疑問的可以當場找老師再核對一遍成績,下麵念到的人上來領成績。”

這無異於公開處刑,好多老學員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新學員們也不敢放鬆,老學員今天的下場就是他們的明天,要是沒過,下次一定要努力了,不然臉可丟大了。

“書瑞,沉星宇,周家成……”

毛政委的語速保持在正常速度,每個名字隻間隔了兩三秒,又繼續念下一個,一是為了節省時間,二來也是為了讓大家一起上來拿成績,給他們稍微留點麵子。

聽到自己的名字,坐在最下麵的周家成簡直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眼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側頭,看到石大頭同情地看著他。

“周排長,這次不過也沒關係,咱們下次再來就是。”

石大頭這安慰無異於火上澆油,還下次呢,他是嫌臉丟得還不夠嗎?

深呼吸一下,周家成站了起來,硬著頭皮走上講台拿自己的卷子。要到講台,不可避免地要經過覃秀芳身邊,周家成路過時,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自己今天這臉簡直是丟到了姥姥家,回頭這個女人還不知道怎麼笑話自己呢,他隻能祈禱覃秀芳也沒通過了,這樣他好歹能挽回一些麵子。全程他都沒敢看覃秀芳一眼,就怕她笑話自己。

周家成安慰自己,這次通過的學員中有八.九十人是老學員,也就是說新學員中隻有四五十個人通過,這通過率跟他們上期沒什麼差彆,三個人中隻有一個能通過,就覃秀芳這種沒任何基礎的,肯定通不過,那自己也不算太丟人。

他拿著成績回到座位上,看到上麵紅色的“78”兩個數字,懊惱極了,就差2分,要是他勤快點,多上幾節課,肯定能過。

可千金難買早知道,周家成緊抿著唇,如坐針氈地坐在後麵。

念完了沒考過的老學員,毛政委說:“第一次沒過的同誌,我就給你們留點麵子,希望你們下次努力。接下來,咱們說通過的名額,因為人數比較多,時間比較緊的緣故,大家就不用上來拿成績了,我隻念一下你們的名字,待會兒你們自己上來拿成績。”

“第二屆掃盲班通過的學員有,高於成,豫章生,周建安……”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覃秀芳很是詫異,這不也是周家村出來的那個年輕人嗎?不過他比較有良心,聽說將自己的父母老婆孩子和妹妹全接到了城裡,平時這家人也沒什麼傳聞,非常低調,以至於半年多了,這是覃秀芳第一次聽到周建安的名字。

人太多,她也不知道周建安坐哪兒,再說也不熟,覃秀芳就沒找人,專心地聽著毛政委念名字。

很快就她就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吳峰、石大頭、米嫂子他們都過了,覃秀芳有些高興又有些緊張。

一直念,一直念,都沒念到她,直到毛政委手裡的最後一張紙也念完了也沒她的名字,覃秀芳傻眼了。

米嫂子也意識到了什麼,抓住覃秀芳的手,安慰她:“沒事的,你羅嫂子她們也沒過,下次你們一起。”

這次總共有七個嫂子參加考試,有四個人通過了,包括覃秀芳在內,三人沒念到名字。

覃秀芳擠出一個很是勉強的笑容:“嗯。”

她心裡嚴重懷疑是不是搞錯了,她絕大部分都會,怎麼會沒過呢?

後排周家成見毛政委放下了最後一張紙,見還沒覃秀芳的名字,頓時鬆了口氣,臉色都舒緩了不少。

但下一刻,毛政委又開口了:“在這裡我要特彆表揚一個學員,她基礎不是最好的,但她一定是最刻苦的那個,所有的字都寫對了,得了滿分。”

這誰啊,大家都很吃驚,望著毛政委。

毛政委笑眯眯地看著前排一臉沮喪的覃秀芳,大聲公布了答案:“那就是覃秀芳同誌。這三個月,她沒缺過一次課,每次上課都是坐在最前麵,認真聽講作筆記,從不開小差,勤奮努力總會得到回報,這個成績就是最好的證明。同時她的字也是寫得最認真,最工整的。”

周家成剛揚起的嘴角弧度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臉上火辣辣的,仿佛挨了一記耳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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