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逆鱗(2 / 2)

白家人含笑應了,這是每年都有的活動,也不讓人意外。

徐副市長:“老馮大哥也早點到,給你介紹點牌友。”

老馮笑嗬嗬的應了。

雖然已經走了兩撥,可是白家來來往往,那真是不少人。雖然藍署長要調走的消息一點風聲都沒有放出來。可是眾人對馮驍也還是很恭維的。副署長,總歸也不是省油的燈。更不要說人家還有這樣牛逼的嶽家了。

白綺羅不善於交際,她在一樓待了一會兒,倒是覺得有些無聊,她瞄了一眼,見馮嬈坐在一旁,乖巧又開心,默默的自己上樓了。

說起來,馮嬈還真是沒有什麼存在感,明明她也坐在客廳,但是就是讓人完全注意不到她。不過但凡是來白家的客人,看她年紀不大,以為是白家哪個親戚,都會給一個紅包。

馮嬈過完年十七了,可是看起來也就是說十三四歲,所以人人都把她當做小孩子,她也喜歡熱鬨,捧著糕點盒子坐在一樓吃零食領紅包聽八卦。

白綺羅也不打擾她的樂趣,鑽到二樓的書房找書看。

“阿羅?”

這是六姨太的聲音。

白綺羅:“進來。”

白綺羅正站在書架前琢磨呢,回頭看到六姨太,說:“有事兒啊?”

白家除了阿羅和白管家,隻有一個二姨太可以隨意進入書房,至於其他人都並不隨隨便便的往書房來,特彆是二樓三樓的書房。

六姨太站在門口笑說:“看你一人兒上樓了,怎麼?沒意思吧?要不,我們出門聽戲?”

雖然是大年初一,但是戲院也是開著的,而且,即便是這樣的日子也是爆滿。好似很多小年輕都會去戲院聽聽戲,找找樂趣。

白綺羅趕緊搖頭,說實在的,雖然這東西是國粹,但是她真是一點也不感興趣。

“看不進去。”

她很實在的。

這話引得六姨太笑了出來,她說:“那我陪你坐會兒吧,自己一人也悶啊!”

白綺羅挑眉,說:“您不下去陪著他們?”

六姨太:“那邊兒那麼多人呢,也不差我一個。”

她視線落在白綺羅的手上,突然“呀”了一聲,認真的盯住了,白綺羅低頭一看,原來她是看自己的鑽戒。白綺羅笑著揚揚手,說:“馮驍昨天求婚送的。”

六姨太瞬間瞪大了眼睛:“求婚??????!!!!!!!”

她的聲音簡直震天響,白綺羅:“您怎麼這麼驚訝啊!”

六姨太當然驚訝啊,其實大家心裡都默認了這樁婚事,倒是並沒有想的太多。至於求婚什麼的,自然更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可是他們沒有想過,馮驍卻想到了。

“他這孩子倒是個細心的好孩子。”

白綺羅笑:“是呀,他說如果彆人都有,那麼我也一定要有的。”

六姨太湊上前看,她豔羨:“這算是鴿子蛋了吧?哎呦,成色切工也好,一看就不同凡響。”

恍惚想到昨晚阿羅回來的時候一直在唱“一閃一閃亮晶晶”,六姨太總算了然了。

她咋咋呼呼:“真好!我讓他們來看!”

言罷,匆匆下樓。

白綺羅:“???”

白家的這個新年,當真是熱熱鬨鬨,一直到晚上都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不過下午的時候白修然還是親自開車與白綺羅一起去了一下白太太的娘家。

雖然長輩已經不在,可是阿羅舅舅總歸是大哥,他也該主動登門。

陳家已經不像早些年那麼繁華,凋零了許多,不過饒是如此,人口也比白家多許多,親眷委實不少,而人人都曉得白修然初一下午回來拜年,因此也都趕在這個時候,打好了關係,總歸多條路的。

正因此,白修然父女過來的時候這邊真是不少人,陳曼瑜是上午就先過來的,雖然她是住在白家,一同過年。但是卻不好跟他們一同回來,若是傳來傳去,怕是就不像樣了。

不管如何,她倒是不太希望麵子上大家都不好看。

白修然父女登門,陳太太趕緊拉住小女兒,叮嚀:“你給我老實些,休要惹麻煩。若是讓我看到你嘴賤亦或者扔臉子,我可不管是不是過年,必要教訓你的。”

言罷,又叮嚀大女兒:“你盯著她些。”

陳夢真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是,一旁的陳夢月倒是柔聲說好。

陳曼瑜坐在客廳,眼看嫂子這樣教訓兩個女兒,心中默默歎息,其實要說起來,這個嫂子也算是個好的了。隻不過,陳家兩個姑娘都不是那麼聽話的。

夢真矯情又驕縱,沒有公主命,但是卻有公主病。而夢月雖然看似是好很多,可是早些年她哥哥去外派去外地公乾三年,嫂子自然一定要跟著,若不然便擔心丈夫被人搶走。畢竟,現在一些女孩子可不管這男人是否已婚。

他們夫妻去了外地,當時才兩三歲的女兒總歸不好帶著,隻好交給婆婆照拂。她母親那人是相當舊式女子,因此給好好的女孩子也養成了這樣。自然,他家嫂子覺得女兒家就該如此,溫婉賢淑,將來相夫教子。

可是陳曼瑜卻不這麼想,她倒是覺得,現今這個社會,如若太過舊式,是會被淘汰的。而且,自己也虧著呢。人啊,太懂事兒總是要吃虧,在家吃虧,出嫁吃虧。會鬨的孩子有奶吃,像是夢真驕縱很多,可是卻也更得陳太太的重視,吃穿用度都比當姐姐的夢月好。

自然,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夢月小時候沒有和父母在一起,不如自小被陳太太親自照料大的夢真更親密。

想到這裡,陳曼瑜說:“夢月過來坐,你平日裡在家作甚?若是無趣,偶爾也來姑姑這邊玩。”

陳夢月趕緊搖頭,笑著拒絕說:“姑姑,不必了,我平日裡讀一些書,之後還要練習繡花。”

“我姐姐看的是女則,也不知道那種封建糟糠有什麼可看的。”夢真哼了一聲,相當嫌棄。

陳曼瑜微微蹙眉,大戶人家的女兒,不出門讀書在家裡看一些女則,這像什麼話。而且眼看夢月對她疏遠又戒備,她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想來也是,在她看來,自己算是不守婦道的典型了吧?

也難怪她不願意親近自己,這是怕自己……帶壞了她?

想到此,陳曼瑜倒是歇了幾分心思,她本就和這兩個孩子接觸少,如今倒是更沒什麼意思了。

“小姨!”白綺羅進門就撲向了陳曼瑜,即便是早上才見過,她也依舊熱情洋溢,她說:“您怎麼不跟我們一起走啊!”

她倒是不會想那麼許多,陳曼瑜笑:“你家那些客人,我看著腦仁兒都疼呢!還不如早早來你舅舅這邊。”

白綺羅心有戚戚焉的點頭,說:“可不是咧!我們家人特彆多。”

“咦?”陳曼瑜抓住她的手,問:“小五子送的?”

白綺羅笑:“對啊,好看嗎?”

陳曼瑜點頭:“好看。”

因著陳曼瑜的話,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白綺羅的手上,陳太太眼看鴿子蛋大小的鑽石戒指,心中暗暗羨慕,她家閨女若是能找一個出手這麼大方的女婿,那可真是就不用愁了。

她掃了兩個女兒一眼,見兩人也都豔羨的很,她含笑道:“等你們相看了好人家,如此娘也就放心了。”

夢月夢真雙雙紅了臉蛋兒。

陳曼瑜含笑調侃:“我說昨晚小五子怎麼拉著你出去呢!原來是送戒指,怎麼著?家裡擱不下他了是吧?”

白綺羅:“我們去山頂看煙火了,他準備了一大束花和戒指求婚。”

昨晚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在麻壇混戰,馮驍又被她爸拎到書房教訓,所以現場有些混亂,都是沒有多說什麼更多。今次陳曼瑜提及,白綺羅也就簡單的說了一嘴。

她不過就是順口一說,但是在旁人耳中可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陳夢真哼了一聲,說:“人啊,都是有嘴說彆人,沒有嘴兒說自己。先頭在學校還教導大家不要被騙了,不要沉迷所謂的浪漫。可是轉頭自己還不是沉迷其中。”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抬眼看她。

白綺羅原本的笑臉兒立刻冷了幾分,她可不是她爸那種襯得住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的類型。

她冷冷的說:“大過年的,你就想找不痛快是吧?”彆人讓她不痛快,她必然當場就讓那人更不痛快的。

“阿羅。你彆跟你表妹一般見識,她就是不懂事兒。”陳太太瞪了閨女一眼,斥責:“還不趕緊給你表姐道歉?”

白綺羅:“可彆,我受不起她的道歉,而且,我並不想要她的道歉。我就不明白了,什麼叫沉迷浪漫?我和我未婚夫彆說是一起去山頂看煙火,就算是睡覺,也是理所當然,因為我們感情好,不管什麼事情都是水到渠成。我倒是要問問你,現在突然冒出一個男人對你熱烈追求,送花送禮物關心體貼,你確定人家是喜歡你麼?我拜托你好好照照鏡子好嗎?你看看人家是衝你,還是衝陳家。”

不就懟人嗎?誰不會呀。

陳夢真紅了眼:“你憑什麼這麼說我,難道馮驍找你不是圖你們白家麼?”

白綺羅認真:“不是!”

她揚眉,自信又張揚:“我長得好看啊!”

“噗!”陳曼瑜輕輕笑了出來,她揉揉阿羅的頭,說:“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陳夢真氣的胸口不斷起伏,她說:“長得好看有什麼了不起,他愛的也就是你的容顏,等你容顏不在,他一定就不喜歡你了。”

“那就不勞煩你操心了,你還是操心自己這樣跋扈又長得醜,能不能嫁出去吧?”白綺羅聲音沒有一點起伏,但是卻足夠氣人。其實陳夢真長得不醜,若是算起來,也是好看了。

但是女孩子吵架嘛!哪裡管那麼些呢?反正是不如她好看,她就可以這麼攻擊。而且,又不是她主動的。白綺羅就是這樣,你不招惹我,我肯定是也不給你臉色看。但是反之,她可一點都不客氣。

陳夢真最氣的就是彆人說她不好看,小時候人人都說她姐姐比她好看,比她溫婉,將來肯定比她嫁得好。她本就對自己的容貌格外的在意,對長得好看的人更是十分的嫉妒。

自家姐姐,而且姐姐對她很好,她不能嫉妒,可是外人她可不管那些。正因此,她香港不喜歡這個表姐,隻覺得她是最討厭的。往年白綺羅也會來他們家拜年,隻是那時候大家都小,她又跟著姑父,並不過來女眷你這邊兒,因此二人倒是也沒有正麵對上。

而今日,就不同了。

可沒想到,她竟然完全不給麵子。

陳夢真生氣,而被貶低了女兒的陳太太自然也是氣的。不管自己女兒如何,被人這樣貶低,總歸心情不虞。更不要說這邊兒可不止是他們家人,還有親朋好友,一時間,她臉色也有些難看,覺得丟了麵子。

陳太太按耐住自己的怒火,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小孩子家家的可不好在大過年的吵架,這多麼不吉利?大家都少說一句,真是孩子氣呢!”

“媽,你看她!她欺負我!”

白綺羅:“嗬。”

“來者是客,你就不能少說一句讓一讓你表姐?便說的難聽,忍一忍又如何?”陳太太說話的功夫就帶出了幾分偏向。

白綺羅打小經曆過她爸好幾任女友,最清楚彆人含沙射影的意思了,她立刻微笑:“舅媽這話說的,好像還是我的錯了?我們本來就是來拜年做客,好端端的,就被你女兒擠兌了。你不說你女兒沒家教,現在還要怪罪客人反擊?難不成我就該站在這裡等著你閨女嘲諷我?好像,整個北平都知道,我不是那麼有度量的人吧?”

陳太太原本隻是一時之氣,有些偏著女兒說話。但是眼看白綺羅連她的麵子都不給,這臉色更掛不住了。

“阿羅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表妹哪裡是那種意思?她不過也是關心你,也是擔心你被人騙了。你真的誤解她了。再說,舅媽也沒有彆的意思,你媽去的早,我既然是你舅媽,多少也要給你講一講道理。女孩子家家,可不好如此跋扈,若是……”

“砰!”白綺羅手中的蘋果直接就砸在了陳太太的身上。

陳太太嗷了一聲,這下子不僅僅是女眷這邊了,連男人那邊也都看了過來。

陳夢真撕心裂肺的叫:“媽!你打我媽,我跟你拚了!”

陳夢真剛靠近白綺羅,就被她一把掀開,白綺羅眼看咿呀叫嚷的陳太太,死死的盯著她:“你再給我說一句!”

她媽死得早,她因著這事兒從來沒少被人欺負。她努力凶一點,厲害一點反擊彆人,彆人就要罵她沒有娘教,說要給她講講道理。

正是因此,白綺羅對這套說辭有本能的敵視,不管任何人說,都足以觸動她憤怒的神經。

“怎麼回事兒?”

白修然與陳誠一同過來,眼看小女兒趴在地上,而自家太太在一旁嚶嚶哭泣,隻念叨被小輩兒打了,一時竟是不知所措。不過雖然不知所措,他卻疑惑的看向了妹妹。

陳曼瑜接收到他的視線,並沒有多言,反而是看向了白綺羅,彆人可能沒注意,但是她卻看到外甥女兒緊緊握成拳頭的小手兒。她攬住阿羅,輕輕拍她的手臂,說:“沒事兒,阿羅不氣,小姨送你回家。”

“曼瑜。”陳誠求助的問道:“這邊怎麼回事兒?”

“爸,她打我媽,她竟敢打我媽,我不能算了,咱們陳家不能算了!”

“夠了!”陳曼瑜突然就厲聲開口:“你還要攪合出多少事兒?如若不是你針對阿羅嘲諷阿羅,阿羅怎麼會反唇相譏?如若不是你媽拉偏架擠兌阿羅沒娘,阿羅怎麼會丟蘋果砸人?”

“你隻會偏心阿羅,我們家的事兒不要你管,你這個蕩~婦!”陳夢真反唇相譏叫了出來。

此言一出,現場立刻一片安靜。

陳誠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打在了陳夢真的臉上,“滾出去,以後陳家沒有你這個女兒!”

“老爺……”

“你也一起滾。我們離婚!”

現場一切快的不像話,讓人完全不知陳誠怎麼就突然發飆成這樣。

可是陳誠自己心裡是清楚的,他永遠都記得曼瑜的事情,外人不知,但是他這個做哥哥的是知道的。她被囚禁了兩年多,被虐待了兩年多。這是他們陳家不能說的隱秘。

現場安靜的仿佛一根針掉下都能聽見,突然間,白修然嗬了一聲,這笑聲在這樣安靜的時候顯得格外的讓人覺得恐懼。

白修然攬住自己的閨女,看紅紅的眼睛,心疼的無以複加,他抬頭說:“大過年的,誰都不想不開心。但是,沒人可以欺負我白修然的閨女。她媽死得早,可是不代表,你們可以用這件事兒做筏子欺負她。陳太太,上一個敢這麼說話的人墳頭已經長草了。”

陳太太瑟縮一下,終於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她張嘴想要解釋,就聽白修然繼續說:“不管如何,陳家,也是我太太的娘家。大哥還是阿羅的舅舅。就衝這點,我不殺你。但是你給我聽著,一周,你哥哥不從工務局滾蛋;一個月,你娘家不破產,我白修然就跟你的姓。”

“不,你不能……”

白修然:“誰都知道我能。還有你的好閨女…………”

白修然認真:“我嶽父過世的時候曾經說過,他不求其他,隻求我能像庇護親妹妹一樣庇護陳曼瑜。我白修然自認為不會食言於一位老人。今日你這麼罵她,就是打我白修然的臉。如若彆人運氣不好,多結幾次婚就要被這樣辱罵。那麼,我就讓你徹底體會一下喪夫的滋味兒!”

白修然微笑:“我把話放在這兒,隻要你嫁人,你嫁一次,我就讓你喪夫一次,讓你的婆家傾家蕩產一次。你,可以試一試自己可以喪夫幾次。也可以看一看,有多少人愛你愛的願意不要性命,傾家蕩產。”

“妹夫,她……”

白修然冷靜:“大哥,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我根本就不是什麼溫和親切的人。而阿羅,是我不能觸碰的逆鱗。”

他牽住閨女的手,說:“阿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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