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香甜的,魂魄的味道。
妖魔不容於世,因為人的魂魄是他們提升力量修為最方便的途徑。
與其辛苦修煉,倒不如攫取魂魄,尤其是修士的靈力,化為己用。
雲海抬起頭,眼中黑色與紅色交織翻騰,似有微弱波動,在為即刻動手與否而矛盾。
長明不動聲色,手在背後默默捏起劍訣。
轟!
當光芒大盛,徹底炸開,甚至覆蓋兩人交手的那一片區域時,連許靜仙他們也無法看清戰局了。
她騰地起身,站在崖邊張望,卻無論如何也隻能看見白光。
到底要不要過去看看?
恐怕還沒靠近就會被殃及池魚了吧?
即使許靜仙現在修為大漲,她依舊有點心虛,尤其在麵對宗主師兄時。
要是連宗主師父也打不過,自己好像也沒有必要再上了吧?
偏生方歲寒還在旁邊聒噪。
“你不過去看看嗎?他入魔了,你不看我們就快走吧,彆管閒事了,不然我們都要交代在這裡!”
他不是不想跑,是在方才劍陣中雙腿腿骨儘碎,想跑也有心無力。
“閉嘴!”
許靜仙狠狠道,回身將他定住,又撕下方歲寒的袖子,掰開對方下巴塞進去。
天地頓時一片清靜。
方歲寒:……
未等許靜仙過去,光芒緩緩消散。
雲海抱著長明走來。
沒有預料中的兩敗俱傷,但長明……
許靜仙心頭一突。
半白頭發大片迤邐,也遮住對方埋在雲海懷裡的臉,看不清生死。
而雲海——
他周身血跡斑斑,但已經沒了先前的癲狂和血紅眸色。
許靜仙試探:“雲道友?”
雲海沒應,但也沒表現出不認識許靜仙的陌生。
“見血宗有什麼靈草丹藥,都拿過來。”
“宗主私藏頗多,我去找找!”
其實許靜仙自己也有私藏,哪個有點能耐的修士這年頭不搜刮點丹藥靈草備用,不過她覺得宗主的東西效果肯定更好,自己本來就窮,沒必要再拿出來獻醜了。
“啊對了,這位是見血宗觀海峰方峰主,擅於煉丹煉藥,您有什麼需要,找他就成。”
她順手就把方歲寒給賣了。
方歲寒動也動不了,嘴巴還塞著東西,隻能唔唔唔個不停,也不知道是讚同還是反對。
許靜仙自動幫他翻譯:“我們方峰主最是熱情好客,方才二位救命之恩,他感恩戴德,我記得他有一盒向陽丹,是煉製數十年的心血,對靈力受創者最為管用,想必很願意拿出來的。”
方歲寒:……
雲海不言不語,抱著長明就往裡走,看樣子是要臨時征用方歲寒的煉丹房了。
“雲道友!”
他轉頭看許靜仙。
許靜仙道:“長明,嗯,宗主師父沒事吧?”
她其實有點怵現在的雲海,因為對方直到現在,煞氣濃鬱,威壓深重,像是隨時有可能翻臉不認人。
眼皮還帶著紅,蜿蜒流下,像眼角流血,瑰麗邪魅,驚心動魄。
“你眼睛流血了。”
“不是我的血,是他的。”雲海隨手一抹,“他沒有性命之危。”
說罷不再多言,抱著人入內。
沒有性命之危,也就是說受傷還是不輕了。
許靜仙待要再說,煉丹房的門已經關上了。
她與無法說話的方歲寒麵麵相覷,對視片刻。
“你那向陽丹放在哪裡?”許靜仙問。
方歲寒:……
他沒有說話,當眼神裡流露出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的意思。
“你不說,我就自己搜了,反正你現在動彈不得,你這觀海峰上的人也死光了,根本攔不住我,到時候我搜出什麼據為己有,你就彆怪我不顧同門之情了!”許靜仙獰笑,她覬覦方歲寒的私藏已久,要不是忌憚他布下的機關暗算,早就動手了,哪裡會跟他先禮後兵。
方歲寒目眥欲裂,嗚嗚兩聲,強烈表達出想要說話的意願。
“我可以讓你說話,不過你要是說那些廢話,以你現在處境,就等著被我整治吧!”
許靜仙警告完,這才解除對方禁言術。
方歲寒脫口而出:“你彆想動向陽丹!”
許靜仙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他:“現在是宗主師父療傷需要用到,你不交出來?”
方歲寒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她嘴快,他們如何會知道向陽丹的存在?
從他開始煉丹起,就耗儘心血,夙興夜寐,才終於有了那三十六顆向陽丹,原是想給留著自己突破修為時用的。
許靜仙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冷笑道:“你那修為,再過八百年都趕不上我了,這次見血宗遭逢巨變,如果沒有宗主師父和大師兄在,我們根本報仇無望,你用腦子好好想想輕重先後吧!今夜若非我們及時趕到,你怕是早就屍骨無存,去地下抱著那些向陽丹哭吧!”
方歲寒沉默片刻:“跟我來!”
他雙腿如今不能行走,還得許靜仙背著,但許靜仙偏不背,她直接把人打橫抱起,把方歲寒給氣得,差點又要罵人。
幸好忍住了。
兩人素來不和,他很清楚自己要是罵出口,許靜仙能直接把自己從山頂扔下去。
所到之處,見血宗半個活人也無,那些早已死去多時,失去靈力支撐的身軀沒了開始腐爛。
早在之前長明毀掉骷髏頭之後,外麵的傀儡就一個接一個倒下,如今的見血宗,除開長明和雲海,實打實就剩下兩個活人。
許靜仙先前已經見過,倒還沒什麼,方歲寒卻不知道見血宗竟已變成這樣,大受震撼。
“我離開見血宗三年,這外頭是否發生了什麼?”她問方歲寒。
方歲寒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沉迷煉丹,經常十天半月關在煉丹房,甚至不會去關心外麵侍女是不是換了人,長得漂亮還是醜陋。
“好像有一回我出去,聽見他們說,鎮靈宗和二十四陂袁家一夜之間相繼被滅門,凶手不知所蹤,但當時我急著回去煉丹,也沒怎麼打聽……停,你放我下來。”
方歲寒指著前麵的井。
“向陽丹我就藏在那裡頭,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丹藥,你都拿出來吧。”
許靜仙:“我?”
方歲寒奇怪:“難不成是我?我現在還怎麼下去?”
一刻鐘後,他就知道自己怎麼下去了。
方歲寒是被拎起來扔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