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仙聽說赭鶴山天降奇石時, 也來了興趣。
畢竟哪個修士會不喜歡法寶仙器呢?自然是越多越好。
但長明興趣不大,他想先到幽都察看情況,於是雙方約好, 七月十五當日在萬蓮佛地所在山腳見麵。
許靜仙本以為自己得跟著長明, 卻被雲未思主動叫來跟著。
“你知道我為什麼喊你過來嗎?”
聽見雲未思的問題,她還愣了一下。
因為自己的美貌讓對方起了歹意色心?
不不, 這麼說,恐怕自己小命不保。
她如今雖已鞏固宗師境界,但許靜仙很清楚, 雲未思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所以在兩人麵前,她老老實實不敢造次,已經裝了很久的鵪鶉。
“應該是, 因為我善解人意, 能為您鞍前馬後隨時效勞?”
她婉轉地換了個說法, 心說自己還是太出眾了,任誰都無法掩蓋光華,連雲未思都發現了。
雲未思:“因為你吃過養真草。”
許靜仙茫然片刻, 沒理清兩者之間的關係。
雲未思蹙眉, 似不滿意她的魯鈍不開竅,但為了此行目的,不得不多說兩句。
“靈藥分神品、仙品、上品、中品、下品, 你吃的養真草,雖然不是頂尖的神品,也能稱得上仙品了。上品以上的靈藥之間會有感應,如今你與養真草融為一體,感應雖弱, 如有上品靈藥出現,你應該也能感應到些許。”
許靜仙:……
敢情她的存在,就是一個感應靈藥的法寶?
雲未思沒聽見聲音,回頭看她一眼。
“能感應到嗎?”
許靜仙立馬揚起燦爛笑容:“現在離得遠,在山腳下,還沒任何感覺。”
雲未思嗯了一聲:“沿途仔細體察。”
許靜仙嘴角抽搐,敢怒不敢言。
忍了又忍,她忍不住道:“雲道尊,以您如今的修為,即便是神品靈藥,也收效甚微。”
雲未思:“師尊需要。”
許靜仙明白了。
她隱隱也知道長明的修為進境卡在一處瓶頸進退不得,雖然在許靜仙看來,長明如今的修為已足夠橫行霸道為所欲為,但顯然這位曾經的天下第一宗師並不滿足止步於此,他還要向更高處走,甚至挑戰自己曾經的高度。
雲未思想幫他。
不過靈藥可遇不可求,許靜仙踏上修真之途以來,也就得到一株養真草,還是在九重淵九死一生得來的,世間靈藥仙草固然不缺,但天地之大,非大機緣者不可得,許多人終其一生未必能找到上品,更不必說仙品和神品了。
赭鶴山出奇的大,這裡山路曲折難辨,據說本地百姓也不敢輕易上山,樵夫獵人迷路失蹤更是常有的事,這次神光降世許多人也都看見了,但敢於拿小命來冒險的普通人還是少,他們一路上都看不見幾個人,直到半山腰一股氣旋迎麵而來,雲未思拂袖抬手,靈力擋住氣旋,分開飛沙走石,他們也就看見前方的景象。
半山腰,一道石橋天塹連起兩座山峰,下麵雲霧繚繞,上麵則青天湛湛,蔚然欲滴,仿佛湖麵倒置,隨時要溢出水來。
“這就是地湯天藏?”許靜仙歎道。
果然是奪天地造化的美景。
石橋上麵,有二人正在鬥法。
劍起刀落,白紫交加,劍光刀氣之中一時難辨勝負高下,但見霞光映天,滄溟浩淼,唯獨兩人殺氣騰騰,有些煞風景。
許靜仙觀戰片刻,大約就對兩人修為了然於心了。
兩人應該都是高階以上,接近宗師,出手毫不留情,自然精彩萬分。
另一座山峰還有三四人,應該也是與他們一樣的觀戰者。
確切地說,是在等時機撿便宜的修士。
天塹之下的霧海中,瑩光若隱若現,非藍非紫,偶爾能看見一簇晶體,剔透閃爍。
“那是……”
許靜仙端詳許久,隻能看出好像是塊石頭。
“天降奇石?”
雲未思道:“五彩奇石,是淬煉神兵的必需材料。”
當年淬煉四非劍,長明尋遍三山五湖,天下精奇,也沒能找到這種五彩奇石,最後才退而求其之用了彆的材料。
難怪那兩名修士爭得頭破血流。
再看許靜仙,不也兩眼放光,蠢蠢欲動。
雲未思對五彩石的興趣不大,他的注意力在雲霧之下,伴生五彩石而長的返春草。
傳聞此草所在方圓五裡之內,便是冰天雪地,也能瞬間百花綻放草長鶯飛。
“你感應到沒有?”他問許靜仙。
許靜仙遲疑:“肚子有點餓,算嗎?”
雲未思:……
在飽含威脅意味的目光注視下,許靜仙硬著頭皮閉上眼努力去體會所謂的感應,卻隻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清冷山風,和兩人鬥法夾帶的靈力和水汽。
靈藥之間的感應到底是什麼?
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許靜仙覺得自己又不是一株行走的養真草,怎麼可能感應到彆的靈藥存在?
她煞有介事閉目片刻,醞釀說辭打算蒙混過關,那鬥法二人卻忽然生出變故!
其中一名修士手中劍光一黯,落下萬丈深淵,他的對手趁勢而起,靈力將對方緊緊纏繞束縛,但與此同時,對麵觀戰的修士也出手了!
他並指所向,劍氣到處,竟是占上風者的後背。
這是打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主意!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劍氣過去,交手二人齊齊墜落,出手之人則縱身飛起,掠向雲霧中的晶光。
雖說出手暗算不光彩,但殺人奪寶本是修士之間的常態,少數堅守原則君子風度之人無法改變大多數的貪欲天性,這樣的情景,許靜仙可謂見慣不驚了。
她專注看戲,並無出手成為局中人的打算,旁邊雲未思卻身形一動,同樣掠向那抹晶光!
許靜仙:……
跟,還是不跟?
在身後勁風襲來,不明身份者意欲偷襲之際,許靜仙作出了選擇。
她回身擲出紗綾,身體一麵往後飛出,發現暗算她的,居然是個和尚。
一個沒有剃發,烏發如雲,卻手持禪杖,頸掛佛珠的俊俏和尚。
那和尚看著二三十歲,但修士往往不能以貌取人,對方明明沒笑,嘴角卻自然而然往上翹起,似乎笑容常在,他朝許靜仙往來,深邃眉目欲語還休,似有千山萬海訴說不儘,許靜仙非但沒有驚豔之感,反倒全身寒毛倒豎!
這是一種修士本能的直覺,它在告訴許靜仙,此人非常危險!
千鈞一發,電光石火,許靜仙選擇下墜追隨雲未思!
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雲未思怎麼都要比這和尚強吧?
……
章節渾身動彈不得。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拉去配冥婚。
大紅花轎,喜服喜冠,外麵還有嗩呐震天,從搖晃不時露出縫隙的轎簾往外看,依稀能看見一眼望不到頭的迎親隊伍,前前後後,至少也能延伸出一兩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