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順著台階走下, 坐在慣常的位置。
鳶色眸子的青年環視了一下有段時間沒來的酒吧。
因為設在地下, 房間沒有窗戶。安靜的氛圍裡, 吧台和凳子、靠牆擺放的空瓶、沉默寡言的調酒師將狹小的空間塞得滿滿當當,店裡的一切都非常古老, 仿佛時光倒流, 一下子回到了上世紀四五十年代。
沒有變化。
穿紅馬甲的調酒師已將太宰常點的酒端到他麵前。
大概是看到他的時候就開始調製了。
這是個很懷舊的酒吧,熟客也是舊人。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仿佛那個紅銅色頭發的男人不久也會來到這裡, 在他身旁坐下。
太宰治又點了一杯酒, 放在一人遠的位置,在酒杯邊沿放上一束白色的小花。
鳶色眸子的青年看著兩杯酒, 閉了閉眼睛。
*
兩年前。Lupin酒吧。
結束了一天的無聊工作,太宰治放鬆地盤腿坐在酒吧椅上, 他的身旁,坐著個紅銅色頭發、下巴胡茬沒有刮乾淨的男人——港口黑手黨的底層成員, 織田作之助,同時也是太宰治的朋友。
如果被港黑的其他人知道太宰治有朋友這件事, 恐怕會以為他又在醞釀什麼陰謀吧。
作為港黑準乾部的太宰,年僅16歲就上了各大組織的重點關注名單,其可怕之處看似初露端倪卻已令人戰栗,傳言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瞞過他的雙眼,他的心思正如深淵般深不可測。
但這些對於織田作之助而言,似乎都不是問題。
老實說, 在偶遇太宰治並與其結為朋友後, 織田作之助甚至沒感覺到生活有多大變化。——除了太宰不肯好好叫他的名字, 總喊他“織田作”以外。
太宰治趴在吧台,透過酒杯看織田作變了形的臉。
氣氛安靜。
沒有人說話。
也沒有人覺得尷尬。
時間靜靜流淌,織田作放下手中蒸餾酒的酒杯,忽然想起什麼般感歎:“小女孩真可愛啊。”
“嗯?”太宰治抬起頭,思考幾秒後恍然道,“織田作你這個年紀,也該找個好女人生孩子了。”
“不是。”織田作糾正,“隻是想起了兩年前遇到的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什麼樣的?”
“黑發金瞳,穿著紅裙子,相當可愛。”
“沒有去認識一下嗎?”
“真的去認識的話,可能會被當做怪大叔吧。而且那種情況也沒法認識。”
“?”
“啊……”織田作摸了摸下巴,“那個孩子,應該是從先代首領那裡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我看到港黑的人在追她,稍微幫她攔了一下。”
太宰治自然不懷疑織田作的實力。
對織田作這樣頂尖的殺手而言,即使不再殺人,他的實力也是大部分港黑成員難以望其項背的。
“她成功逃掉了。”太宰治戳著酒杯裡的冰球,用篤定的語氣說。
“是吧。”織田作抿了一口蒸餾酒,微微笑了起來,“希望她能夠幸福。”
-
第二日。
太宰治一到Mafia,就鑽進了情報部。
織田作遇到小女孩的時間在太宰治接觸港黑後,即是說,那個時候作為自殺未遂者被港黑撿回自家地盤的太宰,和小女孩可以說是擦肩而過。太宰治對自己收集情報的能力頗為了解,儘管不是刻意,但他總會本能般地注意諸多細節,並據此推斷出種種隱秘,和森先生合作後更是常常在港黑大樓肆意閒逛,這樣的自己,沒有接觸過的地方隻有寥寥幾處。
比如說,非常非常偏僻的禁閉室。
根據織田作提供的線索,太宰治興致勃勃地找尋著這位神秘的小女孩,宛如在玩一個解謎遊戲,而謎底揭開部分時,不得不說,他其實挺驚訝的。
川上柚,12歲,被先代首領帶回後幾乎一直被關在禁閉室,異能力疑似催眠,同年逃出港黑……性彆男。
突然覺得森先生大有可取之處。
至少他是單純控蘿莉,先代則讓正太穿裙子偽裝蘿莉。
這就是所謂的“全靠同行襯托”了吧。
16歲的太宰治鼓了鼓腮幫子,臉上的嬰兒肥讓他顯得十分稚氣,即使右眼被繃帶擋住,臉上貼著紗布,身體也纏了許多繃帶,衣服褲子都黑漆漆,也不能掩飾那股鮮活的少年氣息。太宰治坐在辦公室轉椅裡,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等待著一個結局。
也是剩下的那部分謎底。
儘管森先生和先代首領的“交接”很是匆忙,清理先代派也費了不少功夫,但森先生坐上首領之位已有兩年,早已肅清了上上下下,而無論是主管情報部門的紅葉大姐,還是幫忙管理的自己,都沒有聽到一丁點關於川上柚的消息。
很明顯,有人在遮掩。
地位不算太低,否則做不到這個地步,也不算太高,否則也不會至今仍有痕跡。
是誰呢?
太宰治換了個姿勢,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擱在椅背,繼續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