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2)

“大隊長,憑什麼?憑什麼我們這些人都得去外頭熱火朝天地乾,她就能留在穀場這邊乾鬆快活?我不服!”

魏四喜梗著脖子大聲嚷嚷起來,臉上表情相當不忿。

她這一聲嚷嚷,把周圍其他知青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其他人表情各異,雖然嘴上沒附和魏四喜這話,但心裡未必就沒有想法。

大隊長正要開口解釋呢,就有人率先開口了:

“有什麼不服氣的,登記分發農具的工作,是我讓給江知青的,你有意見?”

說話的人不是彆人,正是昨天拎著臘肉和鮮魚去知青院謝恩的那位何嫂子。

“江知青救了我兒子,她身體不好最近又剛好中暑了,我把這個工作讓出來給她做,這事兒也是跟大隊長還有其他幾個大隊乾部都通過氣的,有什麼問題嗎?”

何嫂子扒拉開人群走了進來,看向正撒潑鬨事的魏四喜,不鹹不淡地解釋了幾句。

魏四喜頓時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噎得麵部都漲成了豬肝色。

原先這穀場的農具發放負責人確實是何嫂子,現在人家主動讓出來的工作崗位,在大隊長和其他幾個大隊乾部都同意的情況下,那還真輪不到其他人置喙。

而且昨天江栗出手救人的事兒大家都看在眼裡,現在這些知青知道江栗得了這樣的好處,也頂多在心裡麵泛酸幾下,要他們像魏四喜這樣當著大隊長的麵發作叫囂,那他們肯定是乾不出來的。

魏四喜這回是真氣狠了,一方麵嫉妒江栗走了狗屎運得了這麼好的工作,一方麵又覺得被何嫂子這麼當眾打臉沒了麵子,所以她的眼眶漲得通紅,一雙眼睛跟淬了毒似的瞪著江栗。

但很顯然,她是不敢怨怪何嫂子的,隻敢挑軟柿子捏,所以她把自己所受的這些“委屈”,都怪在了江栗的頭上,甚至徹底把江栗給恨上了。

江栗簡直巨冤枉,她啥都沒乾,這也能跟人結仇?這魏四喜莫名其妙針對她,現在竟然還恨上她了,這純粹是神經病吧?

江栗倒是還想要跟何嫂子客氣推辭幾句,但何嫂子說她帶孩子還要忙活家裡的事兒,平時根本就顧不過來,本來這個農具登記員的事兒就是她抽空來忙活的,這回家裡孩子出了事差點連命都沒了,她再不敢馬虎,還是把這個工作讓出來,專心回家帶娃才是正經。

江栗心下雖然納悶,這年頭家家戶戶都是蘿卜頭一串又一串地生,誰家娃不是散養?這何嫂子緊張和重視自家孩子正常,但能為了孩子直接連工都不上了,專職在家帶娃,這在七十年代的農村可真是稀奇。

但心裡頭納悶歸納悶,何嫂子堅持要把工作讓出來,而江栗也確確實實吃不得上外頭挖溝渠墾荒地的苦,所以她就大大方方接了下來。

大隊長原還擔心江栗年紀小,驟然接了這樣重要的工作會手忙腳亂鬨笑話,所以專門叫了何嫂子過來幫忙指點,想讓何嫂子帶江栗幾天。

但讓大隊長十分意外的是,江栗上手很快,何嫂子隻稍微跟這姑娘解釋了一下分配農具要注意哪些事項後,她就做得有模有樣,人再多再忙亂的情況下也有條不紊不疾不徐的,居然沒出一點錯。

這就讓大隊長覺得意外了,這江知青下鄉好些年頭了,因為這姑娘內向存在感低,所以之前他還真沒過多留意過這小丫頭,倒是沒想到這個姑娘平時不聲不響的,關鍵時刻還挺能派得上用場,性子沉著又穩重,看著倒像是能乾大事的。

看江栗忙活了一陣,大隊長就確定江栗能勝任這份工作,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了。

何嫂子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才看向江栗:

“小江啊,你不怪嫂子我自作主張,把你的工作給換了吧?”

江栗又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這何嫂子一番好意,她感謝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

作為一個新世紀打工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她表示很汗顏,但讓她拿著鋤頭鐵鍬去挖溝渠墾荒山,那她絕對一個頭兩個大,表示這事兒她是真乾不來。

原本她還打算硬著頭皮上,到時候裝模作樣見機行事的,但現在何嫂子直接給她解決了這個麻煩,讓她不用去乾那體力活了,她當然求之不得。

不過該說的何嫂子還是要解釋清楚的:

“生產隊從大隊長到會計到記分員都是不脫產的,得帶頭在地裡乾活,隻有這個農具登記員的崗位,是當初大隊長照顧我這個軍嫂的特殊情況,專門給我另辟出來的。”

“這個崗位時間相對寬鬆,隻需要早上跟傍晚的時候在倉庫這邊登記和收檢保管好農具就行,其他時間並沒有硬性要求,但相應的,工作是輕鬆了,給的工分也就比較少,一天隻計4工分。”

這時候記工分都是十分製,成年男性勞動力乾一天的活能拿到十分的滿工分,女性則能拿到八分,但這是對於大隊上那些力氣大、乾活效率高的社員而言,像知青院的那些知青,能拿到滿工分的很少,不管是男知青還是女知青,基本上都隻能拿到六七個工分,說是跟著社員乾活,其實大部分都是在磨洋工。

所以其實4個工分還是六七個工分,真要算起來區彆不大,但對江栗而言,工種崗位的不同,卻有著天壤之彆了,隻要不讓她去外頭昏天黑地地乾活,讓她乾什麼都成。

至於工分,反正現在也到了76年了,馬上就能恢複高考,就算考不上大學,等再過一兩年知青大批回城,她自然也能離開這兒,工分賺多賺少也就無所謂了。

更何況她還有個金手指兜底呢,想要吃飽飯有的是辦法,並不是隻有賣力上工這一條路子,所以對於工分這一塊兒,她是真不在乎。

不過她倒是從剛剛這位何嫂子的話裡聽到了另外一個信息。

原來這何嫂子還是個軍嫂,那就難怪了,七十年代據說當兵都是能拿到津貼的,這何嫂子昨天能拿出那麼貴重的謝禮,今天又主動把農具登記員的工作讓出來,還表示要在家裡全職帶娃,這說明何嫂子的家裡條件還是不錯的,估計她丈夫在部隊職位不低,每個月寄回來的津貼就夠她一家子吃喝花用了。

等何嫂子一走,江栗手裡頭該分發出去的農具也都登記分發完了,她在倉庫這邊閒坐著也無聊,索性把倉庫門鎖上,回了一趟知青院燒了一鍋開水,放涼後灌到了原身那個外漆磨損有些嚴重的軍用水壺裡。

趁著四周沒人,她把那個高溫防暑包拿了出來,取了一包20克的葡萄糖粉融在涼白開裡頭,這才拎著這隻軍用水壺,戴上頂舊草帽往知青們挖溝渠的那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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