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跑來報信的,是村裡頭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正是早前幫助江栗盯梢周景之和魏四喜的孩子之一,這會兒這個孩子臉上表情急切,一副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模樣,在衝進村裡後正好看到了富貴叔的牛車上坐著幾個大人,他立馬就衝著牛車這邊大喊。

這時候還沒到下工的時候,大隊上的社員們都在山上開荒,村裡麵留下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十歲以下的孩童,一聽說有人跳河,村口那些閒嘮嗑的老人立馬就站了起來,但真正能幫得上忙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富貴叔大概是這裡麵唯一懂水性又還算身強體壯的,所以他立馬就跳下牛車朝著下河灣的方向跑。

江栗和宋春霞見狀,也趕緊跟了上去。

倒是高曉娥母女倆完全沒有要湊熱鬨的意思,對於魏四喜跳河一事完全漠不關心也不感興趣,徑直轉過身就往村裡走,路上有老人衝著高嬸子和高曉娥打招呼,那母女倆也跟沒聽到似的。

江栗和宋春霞腳程不慢,但等到她們循著下河灣那邊一群孩子們驚呼呐喊聲所傳來的方向趕過去的時候,那邊已經有人跳下河了,而原本急匆匆跑來救人的富貴叔,卻還站在岸上,並沒有入水。

“咦,富貴叔還在啊,那河裡麵那個救人的是誰?”宋春霞納悶問道。

江栗也不清楚,下河灣這一段河水並不算多湍急,但河水到這兒拐彎,河道比較寬敞,據說河水也比較深,所以一般村裡人都會告誡他們這些外來知青,如非必要不要去下河灣這一段浮水,水性不好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河水一不小心就卷下去,再想爬上來就難了。

雖然江栗不喜歡魏四喜,但她希望這人受到該有的懲處製裁,卻不希望看著這個女人就這麼掉在河裡淹死,這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就在富貴叔急得在河邊直打轉,甚至也打算跟著跳下去幫忙的時候,那邊跳下河的那個人,已經一把將河裡撲騰的人抓住,並且迅速從身後一把摟住了魏四喜的脖頸,就這麼推著人往河道這邊快速地遊了過來。

富貴叔趕緊從河灘附近一個不知道是誰家搭的絲瓜藤架子上抽出了一根竹竿子,拖著那竹竿就來到了岸邊,用力把竿子伸了出去,衝著河裡那兩人喊:

“快過來,抓住這根竿子!我來拉你們上來!”

這時候,村口那些腿腳慢一些的老人陸陸續續地趕過來了,那邊山上開荒的社員也已經聽到了動靜,大隊長急匆匆帶著七八個壯勞力也正沿著河灘邊朝這邊跑。

那推舉著魏四喜往河岸邊靠的那位“好心人”距離她們所在的河灘越來越近,之前隔得遠誰也沒看清楚這個好心人是誰,但現在一靠近河灘,這個好心人的廬山真麵目終於在眾人麵前展露無遺。

然後,江栗就震驚地發現,這人不是彆人,赫然正是早前被她耍狠戳了一刀最後嚇得屁滾尿流膽裂認慫的那個二流子,高大隊長家的侄子,高強!

二流子會不顧自身安危跳下河去救人?江栗怎麼感覺這事兒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詭異呢?

雖然古話老說,浪子回頭金不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這事兒落到高強的頭上,江栗卻是怎麼都不信的,尤其上次那事兒,高強在她手裡吃了大虧,這高強簡直恨算計他的魏四喜入骨,他巴不得報複魏四喜看著魏四喜倒大黴呢,現在魏四喜跳河了,他不見死不救就算了,竟然會跳下水去救人,這也太玄幻了吧!

江栗還以為是自己離開下河灣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兒,結果她很快就發現,不止是她,包括宋春霞以及那邊的好些老人在內,在看清楚救人的竟然是高強之後,所有人都是一臉的驚訝錯愕,瞠目結舌。

高強遊泳的水性還是很不錯的,帶著魏四喜在水裡麵遊了這麼長時間竟然也沒力竭,等到終於靠近岸邊,他一把抓住了富貴叔伸過去的竿子,不多時就被富貴叔給拉扯著上了岸。

夏天大家都穿得不多,在河裡這麼一泡,高強和魏四喜兩個渾身都被河水浸透,魏四喜那纖細的身形,更是在貼身的衣物下展露無遺。

但這時候也沒人注意到這些了,所有人擔心的都是魏四喜的情況,因為在水裡淹得時間太長,這女人嗆進腹腔的河水太多,這會兒人已經昏厥了過去。

江栗本來還打算不計前嫌上去幫忙急救的,但那邊高強比她動作更快,一上岸後,先是在魏四喜的後背用力拍打著,見沒什麼效果後,就把人平放在地上,然後一低頭就對準了魏四喜的嘴,用力往魏四喜的腹腔吹氣。

江栗沒覺得高強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甚至還有些詫異,這二流子居然還知道這種情況要需做人工呼吸,這可是七十年代,在這偏遠農村裡,懂這個的可不多,這高強還真讓她有點意外了。

不過,江栗覺得高強這麼做沒錯,卻並不代表村裡其他人都能理解高強這麼做的理由,親眼看到高強低下頭親上了魏四喜的嘴,在場的那些瞧熱鬨的老人,立馬一片嘩然。

“哎喲,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乾?!”

“小孩子們都走開,快,把眼睛捂住,看這個要長針眼的!”

“這魏知青還昏著呢,這不是趁人之危嗎?”

“這麼一親嘴,這魏知青清白就沒了,以後還怎麼嫁人啊?”

“這個女知青衣服濕成這樣,前麵扣子都開了好幾顆,露成這樣,早被人看光了吧?”

“高強這伢子不錯,還能跳下河去救人,這魏知青被他抱了也親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是要嫁給高強這伢子咯!”

“就是,高強這伢子救了她,救命之恩總是要償還的吧?反正高強這伢子也沒娶媳婦兒,兩個湊一對不正好嗎?”

“她若是不肯嫁,那被高強這小子親了嘴,還有誰肯要她?”

“不結婚不談對象,那兩人親嘴就是公開耍流氓,讓革|委會抓起來掛個破鞋遊|街示眾去!”

江栗本來就覺得不對勁,這會兒聽到村裡那些老人的議論聲,一群老人理所當然的覺得,魏四喜這一落水,清白沒了,還欠了彆人的救命之恩,所以必須得嫁給救她的高強以償還這份恩情,若是不嫁,那就得被抓起來批|鬥,這讓江栗瞬間福至心靈,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逼魏四喜下嫁給他,這就是高強跳下水救人的目的!

江栗趕緊朝著高強那邊看去,果然,在經過高強的幾次渡氣後,魏四喜那邊腔腹間一陣巨顫,驀地一大口水嗆了出來,下一瞬,魏四喜幽幽轉醒,看清楚到半蹲在她跟前的人是誰後,她臉色倏地就變了,眼神裡滿是驚懼惶恐,下意識地就想要把高強推開。

而高強的嘴角卻是快速勾起,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眼底眉梢都是一副得逞的笑意。

這個人渣!江栗用腳趾頭也猜得到,魏四喜跳河這個事兒怕是另有隱情,很有可能就是被高強這鱉孫子給算計的!

宋春霞也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攥著拳頭,對那二流子高強簡直是深惡痛絕,可目光落到魏四喜身上,她又忍不住“呸”了一聲,暗罵道:

“惡人自有惡人磨,這魏四喜落到這個地步,完全是自己活該!”

江栗心下很是複雜,是啊,她當初放這高強一馬,就是在等著看魏四喜和高強兩個人狗咬狗一嘴毛,現在魏四喜被高強算計,落到這個下場,可不就是咎由自取?

但看到魏四喜可能會被逼迫著嫁給高強,江栗卻並不覺得痛快,隻覺得悲哀。

當日若不是她早有防備,那被魏四喜算計得受人侮辱丟了清白,絕望無助之下不得不嫁給高強的,就是江栗自己了。

她不同情魏四喜,但看到魏四喜可能步上原身的那條老路,她心裡麵又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滋味雜陳。

人已經醒了,高大隊長帶著的社員才姍姍來遲,那些男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往魏四喜的身上瞟,而那些老人則在外圍指指點點,那閒言碎語不停地穿進魏四喜的耳中,魏四喜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臉色煞白一臉慌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眼前的這個困境。

高強卻是一副吊兒郎當好整以暇的姿態,好像魏四喜若是不嫁,他也無所謂似的,但他在盯著魏四喜的時候,眼神裡卻是滿滿的勢在必得,跟看一隻被他攥在手掌心的老鼠一般,根本不擔心這隻獵物會逃脫他的掌控。

魏四喜被高強眼裡的那股凶光給嚇怕了,整個人瑟縮成一團,江栗有心想要上前去,把她挎包裡的衣服拿出來給人披上,但她才剛要動作呢,一旁宋春霞就看出了她的意圖,一把攔住了她,衝著她堅決搖頭道:

“彆去!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好心當成驢肝肺,她一個成年人,該怎麼處理這個情況她自己清楚,這事兒本來跟咱們沒什麼關係,但你若是這會兒插進去,她會覺得你假惺惺,認為你跟村裡那些逼她害她的人是一夥的,她不敢去反抗下河灣的社員,但她絕對會把一切都怪罪到你的頭上!”

“村裡這些人都是高家的姻親,他們肯定幫高強,你彆蹚這趟渾水,吃力不討好不說,反而還會招魏四喜恨,犯不著!”

江栗立馬回過神來,意識到宋春霞說得沒錯,不管魏四喜跟高強是馬上就對簿公堂還是真結婚然後兩人互撕糾纏針鋒相對一輩子,那都跟她沒關係,她若是多管閒事,魏四喜隻會覺得她貓哭耗子假慈悲,說不定反而要徒惹一身腥!

“走吧!”江栗也懶得看這件事的後續了,做不過兩個結果,要麼魏四喜跟高強撕破臉,她豁出臉麵不要也要讓高強坐牢,要麼她向命運妥協,嫁進高家然後再謀定而後算,至於她到底能不能鬥得過高強,在下河灣這麼多高家人公然偏袒維護高強的情況下,魏四喜能不能討得了便宜,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兩人重新返回村口,山上聽到消息的社員們不少都跑下來看熱鬨了,有人還專門拉著江栗和宋春霞打聽怎麼回事,但江栗實在不願意聊這種事,隨口應付了幾句就讓對方自己去看,然後她拉著宋春霞疾步往知青院那邊趕。

結果才剛走到知青院門口呢,後麵高鐵柱那小子就疾步追了上來:

“江姐姐!”

“我聽鐵蛋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呢,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你不是要去京大上大學了嗎,怎麼沒回城,反而又回來了呢?”

江栗見知青院這會兒沒彆人在,忙拉著鐵柱這小子進了屋,然後順勢關上門,看著宋春霞和高鐵柱,認真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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