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因為這起特大拐賣案,整個臨川縣都震動了,省城那邊甚至直接派來了記者,就這個案子做一個專案報道,對吳菊芳陳秋燕母女倆這些年乾的壞事直接起底,把她們與拐賣團夥合作坑害的那些案子都逐一詳細地挖了出來,可以說把這對惡魔一般的母女從出身到工作到生活日常全部給扒了個徹底。

除了省報外,本地的記者顯然對這個案件最開始的源頭,那則供銷社疑似被拐案很感興趣,在通過各中關係打聽到了這個案子的當事人住在公安局招待所後,竟然直接找到招待所來了。

那位記者想要采訪江栗,但根本沒能見得到人,還在底下服務台就被攔截了。

因為上次住所被人放火,所以在把江栗安排到公安局這邊的招待所後,賀知洲就找公安局領導明確了要求態度,不接受陌生人的拜訪打擾,杜絕江栗這邊有遇到任何危險的可能性。

所以底下服務台得到了領導的特彆叮囑,誰來都不能對外透露關於那位小江同誌的情況,因此這位記者無論怎麼纏磨,也沒能如願進入招待所。

不過,這位記者沒見到人,卻並不意味著他就不能報道這則新聞了,他回去之後就把女知青被人販子鎖定,還用了非常不容易防範的詐騙手段,但沒想到,那位女知青臨危不亂,直接砸了北城供銷社櫃台的事兒寫了出來,場麵描述得就好像他就在現場似的。

然而,這篇在他看來發揮超常的新聞報道,在交稿上去後,卻是直接被報社主編給壓了下來。

“為什麼?是我這篇新聞不夠真實還是不夠抓人眼球?現在縣裡麵都在議論這個事兒,刊登這則報道,能讓大眾了解到事情的起源,知道這些人販子之所以會落網,都是因為那位女知青聰慧大膽,我敢肯定,一定會有很多民眾對此感興趣!”這位記者不服氣,直接找到了主編辦公室理論。

那位主編抬起頭來,看著自己手把手帶出來的人,歎了一口氣:

“所以呢,除了你說的那些,你就沒有考慮過,你寫的這則新聞,可能會帶來的後果?你這麼堂而皇之地把這個女知青的名字寫出來,你有沒有想過,警方目前隻抓獲了潛藏在臨川縣內的拐子,外麵還有不知道多少人販子在逍遙法外,這則報道一旦刊登出去,那些人販子會不會把這個仇記在那個女知青的頭上?若是有那報複心重的,對那女知青起了殺意,那你這是不是在間接害人?”

那記者聽到這話頓時愣住了,旋即臉色漲得通紅,羞愧地低下了頭去:

“對不起,師父,我……我隻想著實事求是給民眾更多的知情權,彆的方麵我沒……沒想到這麼多。”

那位主編對這位記者擺了擺手:“你年輕,做事有闖勁也有想法,這是很好的優點,但彆的方麵你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記住,做記者,除了尊重事實外,還要有悲憫的同情與良知底線,放下自己的優越感和高高在上的架子,融入到大眾生活中去,把你所采訪的任何一個對象都看成跟你一樣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而不是你筆下可隨意操控的工具,這樣你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記者!”

這話說得不可謂不重,這位記者多少是有點不服氣的,但師父的這番教誨,他還是記在了心上,並且在接下來的職業生涯中,也漸漸在朝著師父所說的合格記者靠攏,將良知底線作為他職業生涯的最佳行為準則。

一直到多年以後,當他成為了資深記者,在去京市參加一場規格頗高的表彰大會,看到一位因為一個特殊的婦女兒童援助項目而獲獎的女士迤迤然登台,站在台上接受表彰並落落大方地發表獲獎感言的女士的時候,這位記者忍不住淚流滿麵,意識到當日若非他師父的阻攔,他險些就犯了不可挽回的過錯。

當然,這都是後話,事實就是,關於臨川縣這邊打拐的各中報道很多,但因為有好幾家單位給報社打來了電話施壓,關於北城供銷社的疑似拐賣案卻在這些報道中離奇神隱了,包括省城那邊都沒有一家媒體記者對這個案子追根究底,所有的火力焦點,都集中在了拐賣團夥本身,以及深扒陳氏母女所乾的那些壞事上。

無人叨擾,江栗和小泥鰍自然是相安無事地在招待所住到了29號,一大早,賀知洲就騎著自行車來接人了,早上九點,考察團那邊會在革|委會大院集合,直接乘坐縣革|委會安排的大客車去省城。

到了革|委會,江栗還意外見到了那位孔家嬸子,那嬸子是專門來給江栗踐行的,還送了江栗一壇她自己做的醬菜,讓江栗帶到路上吃。

江栗也沒跟這位嬸子假客氣,接過了這一壇醬菜,又趁著還沒上車之前,和這位嬸子閒嘮嗑了幾句,兩人都默契地沒提陳家的事兒,但這位嬸子臉上那肉眼可見的喜歡得意,江栗還是看得出來。

這也不奇怪,因為就在陳榮發被警方帶走後沒多久,革|委會這邊就出了正式文件,陳榮發那個副主任的位置直接就被擼了,陳榮發這一倒,這位孔家嬸子的丈夫坐享漁翁之利,未來接替正主任那個位置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作為孔副主任的妻子,她能不高興?

等到大客車來了之後,一眾考察團陸陸續續上車了,賀知洲那邊也催促江栗和小泥鰍上去,江栗這才跟孔家嬸子告彆。

上了車以後,江栗就很自覺地往後走,坐到了最後麵一排靠窗的位置,前麵那些位置,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領導們坐的。

江栗整理出來的行李不多,就知青們送給她的那一袋子山貨還有她整理出來的課本和小人書,以及她和小泥鰍的幾套換洗衣服,為了方便坐火車,她把那些書擠一擠給裝到了一個麻袋裡。

賀知洲拎著那個麻袋就塞到了客車座下麵,江栗原本還擔心這人會問那批古籍善本的事兒,但這人竟然一個字都沒提,就跟忘了似的。

江栗巴不得他忘了呢,既然賀知洲不問,她也正好裝糊塗,行李一放,她拽了拽賀知洲,從她那挎包裡掏出了一個報紙包。

賀知洲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江栗。

“你之前跟我要的糖啊,我費了好些功夫才弄到的,就這麼些了。”

江栗小聲勸道,

“不過這玩意兒你還是少吃吧,能按時吃飯還是得按時吃飯,不能為了工作連身體都不顧了,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老是生活不規律,年紀輕輕就得熬出老胃病!實在不行,等去了京市機械廠,我若是能自己做飯的話,到時候你上我那兒吃都成,不過是有償的啊,你得交夥食費才行。”

賀知洲“嗯”了一聲,認真點頭:“聽你的。”

說著,這家夥當著江栗的麵,就把手裡頭的這包糖果給打開了。

這是江栗這兩天找紅杏又單獨定製的一批薄荷糖,一共買了五斤,她給賀知洲單獨分了兩斤多,為了不引起懷疑,她特意把薄荷糖的彩色包裝紙都拆了,就用黃紙打包,外層再包了一層報紙,看起來就跟供銷社提供的那些糖果點心沒什麼差彆。

不過,這會兒賀知洲直接把包裝紙拆開了,然後在江栗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拿著那一包糖果走到客車前排去了。

這會兒客車還沒開,但考察團的大部分人都已經上車來了,賀知洲就拿著那包薄荷糖挨個開始派發。

薄荷糖醒神清目,坐車的時候吃上一顆連暈車的毛病都能緩解許多,所以一看到這精致的糖果,再配合著這清新的薄荷味兒,沒人能忍得住這個誘惑,都爭先恐後地捏起糖果往嘴裡塞。

“小賀啊,你這是,提前就給我們大家夥派發喜糖嗎?”

“哈哈哈,對對對,這糖那是得吃,大家都沾沾喜氣,不過小賀你這可有點小氣了啊,就拿這麼點糖打發我們了,再怎麼說,也得請我們大家夥兒上國營飯店搓一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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