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她便被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了。昨晚睡得太晚,她依然困,但卻已沒了睡覺的心思,索性起床洗漱。
正要梳頭,木頭門吱嘎一聲,開了。
阮念初轉頭,厲騰走了進來。他手裡端著兩個缺了角的大腕,分彆裝了幾塊乾麵包,和一顆水煮蛋。這就是他們日常的早餐。
他把碗放到桌上,掀眼,指了指,示意她過來吃飯。
她表情有些驚訝,“你不出去?”
厲騰咬著一塊麵包,側目看她,“怎麼了。”
“……托裡說,今天這裡會來兩個很重要的客人。”她坐下,拿起一顆水煮蛋敲碎,緩慢地剝,“我以為你們會出去迎接。”
他把整塊麵包都塞嘴裡,撲撲手,麵無表情道,“那小子什麼都跟你說。”
阮念初琢磨了一下這句話,覺得應該沒生氣,便道,“最近這裡,好像人人都很緊張。我覺得奇怪,就問了他幾句。”
蛋剝好了,她咬了一口覺得燙,隻好放在嘴邊吹。
厲騰側頭想說什麼,一轉眼,將好看見她腮幫鼓鼓地呼氣。雪白的臉和淡粉色的唇,兩種顏色似乎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和諧。她的唇形小巧,兩端尾部略微上翹,上唇中部有個粉色的小肉珠。
沒看多久,他便將目光轉向了彆處,沉聲說,“彆到處亂跑。”
“哦。”她應得很隨意。這句話他幾乎每天都說,她都聽習慣了。
厲騰強調,“待屋裡。哪兒都不許去。”
阮念初咬了口雞蛋,想起什麼,抬眼看向他,“昨天晚上,你不是還說讓我在待你身邊麼?”
厲騰垂眸,視線落在她嘴角的蛋黃屑上,半刻,伸手去給她擦。
她怔住,還是下意識地往後躲開。
他收回手,冷淡神色一絲不變,道:“到時候了我會來找你。在那之前,你哪兒都不許去。明白麼?”
阮念初點了下頭。
交代完,厲騰起身準備離開,出門前指了指她的嘴角,“沾了蛋黃,拿紙擦一下。”說完轉過身,大步出去了。
她皺眉,“你雞蛋還沒吃。”
那人走進雨中,頭也不回,“給你了。”
原本,阮念初以為今天,她會過得提心吊膽驚心動魄。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這一天的白天,竟然平靜得不可思議。
甚至在中午時,小托裡和阿新婆婆還像往常一樣,來和她吃飯,閒聊。
午飯後,阿新婆婆要去營寨各處收拾大家的碗筷。阮念初看著婆婆蹣跚的身影,有些不忍,想要跟著去幫忙,卻被托裡製止。
少年兩手在胸前畫叉,表情嚴肅,用英語道:“厲哥說你不能到處亂跑。”
她哭笑不得,“……他讓你監視我?”
托裡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總之你不許出去。厲哥還說今天會有大事情要發生,咱們倆必須待在一起。”
阮念初拗不過,隻好目送阿新婆婆離去。
下午沒事乾,小托裡思來想去,乾脆教阮念初說高棉語。她興趣缺缺,但見少年這麼有熱情,隻好耐著性子學了。
這一學,就學到了下午五點。雨已經停了,夕陽西下,天邊若隱若現掛著一道彩虹。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阮念初困惑,推開窗戶往外張望,隻見閘門大開,幾輛山地越野車成列駛入營寨。不多時,車停穩了,數個手持ak47的彪形大漢跳下了車,而第一輛車裡,則下來兩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
一個濃眉大眼,典型的歐美人長相;另一個又是墨鏡又是口罩,整張臉遮得嚴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出街。
阮念初微皺眉,“who is this?”
托裡聲音壓得很低,“might be……boss”
“……”她眸光一跳,看見另一行人迎了上去。為首的手拿佛珠笑容可掬,是圖瓦,後頭則是他的貼身保鏢,還有永遠寒臉冷眼的厲騰。
圖瓦和兩個客人笑盈盈地打了個招呼,很快便帶著他們往營寨深處走去。
腳步聲遠去了。
小托裡壓著聲音說:“原來這就是厲哥說的大事情。”
“……”阮念初若有所思,“或許吧。”正要關窗,餘光卻看見阿新婆婆的屋子,窗戶也開著。婆婆看著幾人漸遠的背影,麵無表情。
阮念初心驀的一緊。
因為老人素來慈祥溫和的眼神,竟陰沉得可怕。
與此同時,距離地麵1000米高空處。狂風呼嘯。
“報告隊長,一切準備工作均已就緒!請指示!”
“厲副隊那兒有什麼新情況沒?”
“沒有!”
“那一切就按照原計劃執行。通知戰士們,最後一次檢查所有裝備,五分鐘後開艙門,準備下跳。”
眾人異口同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