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初大學是考的藝體生, 後來進校後分宿舍, 也是住的混寢。有意思的是,除她以外, 另外三個室友的名字都是ABB格式, 分彆叫胡來來,林悠悠, 丁文文。加上阮念初又有“念念”這乳名, 宿管阿姨便給她們宿舍取了個稱號, 叫“ABB之家”。
她們之間的感情非常好。
隻是畢業後, 四個姑娘結婚的結婚, 忙工作的忙工作, 移民的移民,彼此的聯係便逐漸減少。畢竟人越長大,生命中的牽絆和生活中的顧慮就會越多,朋友之間難免疏遠。
但真朋友的魅力就在於, 無論多久不見,相視一笑就能找回最初的感覺。
阮念初開心極了。
而對麵的胡來來顯然比她還激動萬分。
“啊啊啊!真的是念念!”那姑娘誇張又高昂的呼聲, 和當年如出一轍。胡來來大眼亮晶晶的,拍拍屁.股底下葉孟沉的肩, 說:“我遇到念念了!走走, 葉孟沉, 往那邊去!”
葉孟沉冷著臉:“要不要我給你找個鞭子, 直接往我身上抽?”
“……”胡來來癟嘴,一副委屈樣, “我錯了。”
“哪兒錯了。”
“不該把你當驢騎。”
葉孟沉:“……”
阮念初憋笑看了眼葉孟沉。那人雖板著臉,眼底卻明顯有一絲寵溺,他把胡來來放下,抱進懷裡,才撥開人群走向他們。
四人打照麵。
兩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兩個臉色冷淡麵無表情。
“怎麼這麼巧?”胡來來抓著阮念初的手,驚喜道:“你也特地來邊城旅遊麼?”
阮念初對她笑盈盈:“不是。我們單位在這兒搞慰問演出,聽說這個鎮很出名,順便來看看。”
“Soga.”胡來來的說話風格很二次元,一轉頭,看到厲騰,眸子噌噌冒金光:“念念,這位是……”
阮念初說:“厲騰,我男朋友。”
胡來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朝厲騰揮手:“你好厲先生!”
厲騰禮貌地淡笑,“你好。”
阮念初笑著,看向厲騰,很開心地向他介紹:“這是胡來來,是我的大學室友,我們關係特彆好。這是葉孟沉葉總。”
介紹完,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十二點。四人就近找了個小餐館吃飯,坐下來,邊吃邊聊。
期間,阮念初向胡來來打聽其它兩個室友的近況。
胡來來咽下嘴裡的飯菜,說:“丁文文畢業第二年就去了加拿大,聽說現在在搞國際談判。林悠悠更忙,知名大記者,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做新聞,另一半的時間還得拿來陪她家肖馳。我都好久沒見過她了。”
阮念初被嗆了下,很深沉地感歎,“沒想到,高冷如神話一般的人物,居然會那麼黏老婆。嘖。”
胡來來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拍她肩語,“唉,你實在是太年輕。自古以來,高冷人設原本就是拿來崩的。”
話音落地,阮念初咬著筷子,眯了眯眼睛瞧向厲騰。意有所指。
對方卻漠然自若,給她夾過來一塊大牛蹄筋。
“……”阮念初眨眼,瞅瞅碗裡的牛蹄,再瞅瞅他,有點小疑惑。
厲騰冷淡:“多吃點肉。太瘦不健康。”
旁邊的胡來來目睹這一幕,忍不住湊到阮念初耳邊,讚歎:“你男朋友對你真好。這年頭,長得這麼帥還這麼溫柔的男人可不多了,你要乾巴爹!”
是麼?
阮念初看了那塊牛蹄筋一會兒,遲遲沒動筷。怎麼她老覺得,厲騰隻是想把她喂得白白胖胖,才好吃呢?
她懷疑自己得了被吃妄想症。
吃完飯,胡葉夫婦倆就說要先走了。白溪鎮人太多,他們上午已經逛了個大概,下午準備去另一個景區。
胡來來舍不得阮念初,說了好幾次讓她回雲城之後找自己玩兒。
出社會之後,見識過太過殘酷與人心險惡,學生時代的那份友情,便愈顯得珍貴。
阮念初笑著應下。
胡來來和葉孟沉手牽手,背影漸遠。年輕女人像隻小喜鵲,聒噪地東跑西跑,可每次沒跑出半米,就會被男人拽回來,扣進懷裡。
阮念初嘴角翹翹的,看著他們,直至兩人消失於人海。
厲騰站她旁邊,目光落在她柔婉含笑的側臉上。
片刻,阮念初忽然笑道:“以前,我經常想,愛情這東西太抽象了。也不知道究竟長什麼樣。”她轉過頭,麵朝厲騰,神秘兮兮地豎起一根食指:“可是現在我知道了。”
厲騰看著她彎成月牙的一雙眼,“是麼。長什麼樣。”
那根豎起的食指,指向了遙遠的人潮。阮念初笑答:“就是我室友他們那樣。”
胡來來的愛情,是一部童話。起因,過程,結果,都算不上波瀾壯闊,但每一項都能點燃少女心。青梅竹馬的背景,輕鬆搞笑的倒追,還有家長裡短的溫馨,阮念初想,這樣的愛情很應那句話——當你老去,回味時都會幸福得眯起眼。
她跟厲騰說這個,其實沒什麼特彆目的,隨口感歎,換成另一人,也會是同樣的歎法。
而他聞言,靜默了幾秒。
下一刻,他捏住那根纖白的食指,把她的手握入了掌心,裹緊。
“……”阮念初眸光微動。
她發現,七年前相識至今,厲騰無論麵上如何冷,他的體溫,都很熱。她不知道這樣的矛盾感是否與生俱來。
厲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分開她的五指,與她十指交扣,“走吧。”
阮念初試著動了下手。
他捏得很緊,連挪動分毫的空間都沒有。
於是她仰起脖子看他,故意道:“我好像記得,我們說好隻精神交流。”可他剛才抱了她,現在還這樣。
“不能抱也抱了,不能親也親了。”厲騰牽起她往白溪鎮深處走,臉色很淡,“再摸一下手不會少你塊兒肉。”
阮念初隻好由他牽著。
一段距離後,她不知想起什麼,抿了抿唇,說:“厲騰,我問你個問題。”
“嗯。”
“我看起來好吃麼?”
“……”厲騰扭頭看了她一眼,“你說什麼?”
阮念初左顧右盼,隨便指了下旁邊路過的一對夫婦。那對夫婦推著嬰兒車,車裡的小寶貝含著奶嘴,眼圓圓的,粉雕玉琢。
她又問他:“那個小朋友看起來好吃麼?”
厲騰還是盯著她,語氣平靜,“人怎麼能吃。”
一聽這話,阮念初腦子裡縈繞多時的疑慮總算消散,放下心來。笑眯眼:“嗯,你知道就好。”
看來怪是怪,還沒到有食人癖的地步。所以,他看她時流露出的饑.渴目光,大概隻是錯覺。
節假日出遊真的很蠢。
但阮念初覺得這個蠢鍋不該她背,應該讓演出團的團長來背——好不容易放了個自由行,結果周末就占三分之二,她還不如留在酒店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