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黑乎乎的, 外麵月光依稀, 靜謐無聲。
阮念初沒想到,她第一次主動抱厲騰, 會是在這樣的處境。
雖然隻是為了給他取暖, 他也雙眼緊闔意識模糊,但如此親密, 依然令她不可抑製地臉紅。
她手指在發抖, 胳膊從他勁瘦的窄腰兩側穿過, 環住, 臉頰貼緊他胸膛。小心翼翼不壓到他的傷口。
這時, 厲騰卻突然醒了。
他在黑暗中睜開眼, 短短幾秒,遠去的神思便回來了。懷裡的身子很輕盈,幾乎沒有重量,但他察覺到什麼, 肌肉驟僵,眉緊擰, 全部血液都往一個地方猛衝。
阮念初知道他醒了,臉更紅, 半晌, 清了清嗓子解釋:“你說冷, 但草是濕的, 拿火點不燃。我沒想趁機占你便宜。”
厲騰腦門兒上全是汗,想抱她, 強忍下來,咬著牙道:“誰讓你脫衣服?”
她愣了下:“……那些電視上不都這樣演麼?”
厲騰要被這女人氣死,“阮念初,你生物是不是體育老師給教的?”
“為什麼問這個?”
“男人什麼身體構造你不知道?”
阮念初:“……”
厲騰彆過頭,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再開口,語氣極其冷靜,“你先起來,把衣服給我穿好。”他受了傷,頭腦沉重,自控力和理智本就薄弱,她這樣,誰他媽能受得了。
阮念初還是很遲疑,“可是山裡溫度會越來越低,你……”
厲騰直接打斷:“我讓你先把衣服穿好。”
阮念初垂眸,靜默片刻,十根手指卻在他腰後扣得更緊,不鬆。這人著涼之後會發燒,上次有阿新婆婆的退燒藥,這次可沒有。她不能由著他。
纖細的臂收攏,貼得就更緊。
“……”厲騰整個人快要炸開,定定神,竭力按捺骨子裡的躁動,耐下性子:“阮念初,你聽話,把衣服穿上。”
她還是不動,紅著臉斥道:“你才該聽話。我一個女孩子都不介意,你一個大男人介意個什麼勁?”
他簡直鬼火冒:“不是介意。”
她也冒火:“那你在這兒嘰歪什麼?”
話剛落,厲騰眯了下眼睛,一翻身就把阮念初摁倒了身下。她被這突然的舉動一驚,眼睛瞪大,看見他單手鉗死她兩隻腕子,頭埋低,盯著她的眼睛狼性畢現。
厲騰咬牙切齒,嚇她:“阮念初,你明知道老子想睡你,還脫成這樣在我麵前晃,裝傻呢?信不信我在這兒把你辦了?”
阮念初一愣,幾秒功夫臉就紅成了番茄色,支吾著,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我怕你著涼怕你發燒,好心好意照顧你,你這人簡直……”
話沒說完,厲騰忽然悶哼了聲。吃痛,擰眉闔了下眼睛。
“……怎麼了?”
阮念初一驚,抓起裙子兩下套在身上,彎腰去扶他,一看,傷口處顏色又暗了大片。看來是剛才一番動靜拉扯了傷口。
她心沉下去,皺眉,扶著他往草堆上躺,動作小心翼翼:“傷口又裂開了,你好好休息,彆亂動。我不煩你了。”
厲騰咬牙根兒,撐身坐起來,後腦勺靠著粗糙的石壁,唇色發白。微側目,那姑娘抱著膝蓋坐在他旁邊,頭垂得低低的,表情看著有點兒委屈。
他捏了下眉心,低聲:“我沒嫌你煩。”
阮念初癟嘴:“哦。”
厲騰又平靜地補充:“我是怕自己忍不住。”
“……”阮念初抬眸瞪他一眼,鼓起腮幫,低斥:“受了傷就老實躺著。臉白得跟紙一樣還想東想西,你這會兒能乾嘛?”
聞言,他扯扯唇,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瞧,“怎麼不能乾?”
阮念初知道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逗她,無語了,站起身撲撲手,故作輕鬆:“行,你自己慢慢乾,我去裡麵看一下,找找有沒有沒被淋濕的草,生火用。”
剛轉身,背後那人便漫不經心道:“膽子這麼大,也不怕遇到野獸?”
“……”阮念初步子驟頓,轉過頭,心裡打鼓,很認真地問他:“這裡真的會有野獸麼?”
厲騰臉色很淡,“你說呢。”
荒郊野外,又是山上,出現毒蛇猛獸的概率確實很大。好吧。她左右環顧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雨下得那麼大,應該沒有哪根草能幸免於難。還是不去找了。”說完折返回旁邊,乖乖坐好。
厲騰頭靠石壁支起一條腿,閉上眼,忽然淡笑一聲。
阮念初目光看向他:“你笑我?”
厲騰眼也不睜:“不敢。”
她哼了一聲,視線無意識地下移,落在他身上。那些緊實的肌肉肌腱分明,上頭傷疤遍布,大大小小,新舊不一,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阮念初打量他右肩位置的槍傷,皺眉道:“你先睡一覺。明天天一亮,我就帶你去找醫院。”
厲騰睜開眼看她,“沒傷到內臟和大血管,不打緊。”
阮念初說:“我隻知道,你這傷口既沒消毒也沒上藥,必須去醫院再處理一次。”
他一勾唇,想輕描淡寫地帶過去,“我命硬,自愈能力強。”
她聽完脫口而出:“這不是件小事,你能不能用這種語氣說話?”手指指這,指指那,“你自己看看這些傷,多嚇人,其他人就不說了,這要是被你媽看見她還不得心疼死?”
厲騰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片刻,微挑眉:“就我媽心疼?”
阮念初:“你媽當然心疼兒子了。”
厲騰又淡聲說:“你不心疼你男人?”
“……”阮念初怔愣,臉上溫度往上飆,咬咬唇,抄起一根枯草就扔他臉上,“我在跟你說正事呢,很嚴肅。你能不能正經點?”